“不是上厕所么?”
明雨重新翻开书:“谁说我要上厕所?”
我这个气啊,还讲不讲理了?刚才怎么没给你录音呢?
“念慈去给郭靖补课,你凑什么热闹?”
“不是叫我一起去嘛……”
“……哎呀你可什么时候能开窍呀。”
“又怎么了嘛。”这人真是越发难琢磨了,我也懒得跟她费脑子,拿出一张卷子问:“这道题你给我看看怎么回事?答案是对的,为什么还是扣了两分?”
明雨终于又放下书,仔细看了一眼说:“有一个步骤没写全,演算都对了。你看,这里要加上……”
我咬着笔仔细听她讲话,明雨似乎蛮欣慰:“最近进步很大嘛。”
我按着她说的写全了步骤,咬着笔头问:“你怎么不复习了?”
明雨停顿了片刻,刚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庄远。
他显然也没料到只有我们两个,放下手边的花笑:“我以为他们都到了。”
“今天都来了?”我跑过去接过来花,庄远坐下来说:“厂里好多人都来看郭靖爸爸,晚上坐通勤车一起回。蒋翼他们就也跟着来了。明雨你好些了吧?这些天没上的课晚点我给你补上。”
明雨点点头说:“谢谢。”
庄远似乎也看到了那本《奥涅金》,眼光也停了停。
明雨想了片刻,看着我俩说了一句:“我打算接受报送名额了。”
“啊?那你不考北大了?”我吃惊。
“不了,我打算去上海。”
邹航他们就是那一刻进来的,本来嘻嘻哈哈的男孩子就在那一刹那停了声音。
庄远回头看看他们。
好看的邹航,从不生气的邹航,脸色在那一刹是我从没见过的糟糕。
这一年,他身材抽条,西洋画里的丘比特长成了大卫,本来还略微能看到婴儿肥痕迹的脸颊被轻巧地创造点化,鬼斧神工一般,虽然仍旧柔和,却莫名多了些锋利的线条。
然而和样貌越发出挑同步的是他的耐心逐步告罄。
明雨的任性和敏感邹航全部都喜欢,但是喜欢就会期待拥有,拥有了一毫必然奢望一寸,有了一寸便要全心全意。
某些时候,这个人的焦躁肉眼可见,明雨的城池可见地失守,但邹公子喜欢太久,只觉得太远太慢。
一起去北京上大学,是邹航唯一的念想。
可明雨刚刚跟庄远说:“我打算去上海。”
邹航的嘴角一点一点阴冷,三秒钟后,他转身就走,蒋翼拽住他肩膀:“别赌气,这种事用得着发脾气么?”
“怎么用不着?都说好的事。”邹航从来没有过这种失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