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喜兰在心中暗暗记住,然后就看见父亲把壶嘴离开画面十多厘米的高度,从左往右开始浇水,这个动作总共重复了三遍。
放下壶以后,他又取了一支干净的白云笔,隔着上层的宣纸小心的揉搓下面画上顽固的污渍,而后又取过一条干毛巾平铺在纸上轻轻吸去水分,最后把毛巾卷成柱状,像擀饼一样轻轻碾压画面,里面的脏水便都被他从画里挤出来,吸进围在四周的毛巾里。
这一步做完,就可以‘揭旧’了,就是把古画背面的命纸进行揭裱。
温喜兰帮着父亲把吸完脏水的毛巾全部收起来,又仔细将桌案擦了一遍,这才把洗过的古画翻过来正面朝下。
整个过程中,古董画就像夹心儿一样始终呆在两张宣纸中间,之前的工作就像‘隔靴搔痒’,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护古画不被破坏。
揭旧是个比冲洗还要复杂小心的工作,宣纸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已经非常脆弱。揭掉最上层盖着的空白宣纸以后,温贤取了一把小镊子,又戴上放大镜,伏在桌案上,把背弓成一道低矮扎实的土坡,屏住呼吸,一块一块的把旧的命纸揭下来,每揭掉一块,都要快速用毛巾擦一遍额头上的汗。
完成揭旧之后,他又拿过一张新的命纸,顺手把画心托好。
接下来是‘嵌补’工作,说白了就是给画面破洞打补丁。
于翔潜无师自通似的,早就把染好、抻平的宣纸裁成了比破洞大一些的纸片,安安静静的放在温贤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直伏案的温贤抬头瞧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来,小于,这一步,你试着跟我一起做!”温贤说着便做起了示范。
只见他拿起干净的羊毫笔沾了稀浆糊,仔细的刷在古画正面破洞周围,然后接过于翔潜递来的染好色的宣纸片,对好古画的纹理又稳又准的贴了上去,碾压平整后,他又取过小号手术刀,在画面破洞以外 05 厘米处顺着破洞的形状将多余的宣纸全部切除。
“你随便拿张纸先练几遍,我给你留个地方上手。”温贤两眼放光的看向于翔潜。
“爸,我也想试试。”温喜兰觉得既然于翔潜能行,那自己肯定也没问题。
哪知父亲那双眼直接冷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道:“你不行!”
“凭什么?”温喜兰不服:“他怎么就行?”
“他那双手是常年画画的,有稳力,心境也平和,你行吗?”温贤一脸严肃的问。
在父亲的注视下,温喜兰心虚了,她不敢说自己行,于是只能老老实实退出来在一边干看着。
整幅画全部补好,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温喜兰不得不承认父亲和于翔潜的手艺确实非常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