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晏谙也下意识紧紧地抓着故岑的手不放。故岑无法,也只得守在榻边,一只手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注视着晏谙的睡颜。他从前只有远远望着晏谙身影的份,即便有时离得近些,也要依着礼数低下头去不可直视;如今能这样陪伴在晏谙身边,做他唯一的亲卫,故岑已经很知足了。
大宴持续了几个时辰故岑就在宫外守了几个时辰,在马车上又被晏谙闹了一路,回府后满身疲惫。不知不觉中,故岑就这样伏在榻边睡着了。
窗外,雪悄然而落。
后半夜,故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手边越来越热,起初还以为是晏谙喝多了酒浑身发热,后来在半梦半醒间察觉出不妥。
故岑在摸到晏谙滚烫的额头的那一刻睡意全无,忙起身朝外面喊道:“快叫府医来!”
府医带着满身寒气,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为晏谙诊脉,故岑焦急地候在一旁,待府医收手忙问道:“王爷怎么样?”
“王爷是大醉之后风寒侵体,这才引发的高热,下官开一张方子,将药服下去应该便可退热了。”府医顿了顿,“不过从脉象上来看,王爷怕是还有些心气郁结,具体情况还是先等服了药再说罢。”
“有劳了。”故岑将府医送出去,又折回床前,哑声道:“属下失职,没能照料好王爷。”
自己才在主子身边跟了一天,就照料不周害晏谙受了风寒,故岑自责得要命,只盼着晏谙能快点好起来。
底下人熬好了药,故岑亲自给晏谙喂下去,又拧了条冷毛巾敷在晏谙额头上,折腾到天亮时,烧终于退了。故岑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备些清淡点的吃食,待晏谙醒了便可以吃上。谁知临近晌午,晏谙还迟迟没有醒过来。
故岑端着粥菜进屋,将托盘放在桌案上,走近来看便觉得晏谙的面颊不正常地泛着红,一摸额头,果然又烫了起来!
“府医何在?!”
府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把脉之后朝故岑拱手道:“故大人,王爷的状况没有好转,下官需为王爷施针,再辅以药剂,方可见效。”
故岑连身应着:“好好好。”
他站在一旁看着府医从囊中先后抽出十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分别刺入不同的穴位,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针灸之后又喂了一剂汤药,烧短暂地退了下去,却在入夜后再度烧了起来。故岑这下彻底慌了,府医也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对故岑道:“王爷的病情此番来势汹汹,许是下官医术不佳,但太医院的诸位大人皆是杏林高手,大人不如即刻向宫中递牌子,请一位太医来给王爷诊治。”
故岑连声应道:“我这就去!”
天色已晚,宫门早已落钥,递去的牌子要走流程,审批过后太医才能得令出宫。等待的过程格外难熬,晏谙高烧不退,已经连药都喂不进去了,苍白的嘴唇起了干皮;哪怕在昏睡中没有意识,晏谙也一直紧紧咬着牙关,睡得并不安稳。
故岑拿温水给他润唇,拧了冷帕子敷在晏谙额头上给他降温。帕子不一会儿便热了,故岑便取下来泡进冷水里,拧干了再搁回晏谙头上,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