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县这两年出了不少高官。关嘉泽的父亲三年前成了三品大员,梁先宽的父亲前一阵也刚被提成了三品;齐慕远的祖父齐伯昆才从吏部尚书的任上下来,虽说回了漓水,但影响尚在,没准哪天就起复了。博阅书院这两年也很有起色,院试前十名里有四名是博阅书院的学子。可见那里已成了风水宝地。要是漓水县因为这四人入南麓而支持南麓书院,以后博阅书院的学子都跟着师兄入南麓,那府学就不仅仅是笑话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他如何跟学政大人交待?
这么一想,他就冷汗直冒,心里十分感激赵良的提点。于是也顾不得脸不脸的了,也顾不得天快黑了,赶紧坐了马车过来请人。
现在看到在座的整整齐齐的五个人,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肯舍下老脸来登门邀请。
这里唐昭心里各种思量,那边杜锦宁他们几个则在进行着眼神交流。
见自己目光所到之处,个个都微微点头,杜锦宁便笑着对唐昭道:“多谢教授大人相邀,我们正打算明日一早去府学递申请帖子呢。”
说着,她指着齐慕远:“想来齐慕远唐教授已经认识了,他是院试的第二名。”接着她把在座的人的名次说了一遍,关嘉泽虽不去府学念书的,但这时候也不好把他漏掉,一并介绍了。
最后介绍到许成源时,她道:“这是我大姐夫许成源,院试名次为第二十二。他没进前十,但我有学政赵大人手书的举荐信,不知我大姐夫能不能有幸入府学念书?”
“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唐昭连声道。
杜锦宁刚才那句话,十分地给面子,没让他把老脸丢尽,这已让他喜出望外了。而且赵良竟然愿意送一封举荐信给杜锦宁,如此看好这个少年,他自然也不会跟这个前途无量的少年对着干。更何况,即便没有这一点,有赵良的举荐信在,他也不可能把许成源拒之门外。
“那不行。必须得给五成。我还希望你能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来画家具式样图呢,给得少了你不愿意画怎么好?毕竟你随便写点话本都不止这点钱。”梁先宽道。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如此,而且为点钱推来推去也没意思。杜锦宁便点头道:“那行吧。”
看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地谈生意,关嘉泽和站在门外一直没有作声的许成源都惊呆了:这两人还是读书人吗?怎么这谈生意的架式比老商贾还要熟练?而且看这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谈了,就这么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连个铺垫都没有。他们完全不适应啊。
关嘉泽还好,许成源完全是深受打击。他忽然觉得他整日埋头读书,再花一点时间写个话本画上几幅连环画,赚那一点点小钱真是弱爆了。想想杜方菲那丰厚的嫁妆,再看看杜锦宁一路小三元拿过来,还把生意越做越大,钱赚的越来越多,那新建的宅子就跟梦里的仙境一般,他自己把家搬来府城还要借住杜锦宁的宅子,许成源就深深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不行,他也要做生意,他也要赚钱。他不能让老母整日为赚钱操劳,让妻子拿嫁妆来养家。读书为重,读书人不讲铜臭,那简直是笑话。看人家杜锦宁,读书、赚钱两不误,他好意思整天捧着个书本什么都不做,让老母亲和妻子为生计操劳么?
几人正要去齐家吃饭的偏厅,就见观棋气喘吁吁地跑来:“少、少爷,各位少爷,我家少爷叫你们快去厅堂。府学的教授大人来了。”
“什么?”几人都吃了一惊。
互相对视一眼,杜锦宁道:“走,看看去。”
几人进了正院,还没上正屋的台阶,就听得屋里传出朗朗的笑声。刚刚跨进厅堂门槛,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就站了起来,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杜锦宁道:“这位就是小三元了吧?”
“学生杜锦宁,见过教授大人。”杜锦宁急走几步,深深作了个揖。
“哎,不必多礼。”唐昭亲自扶起了杜锦宁,又走过去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笑道,“漓水县还真是出人才啊,个个都是少年英才、卓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