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有人发烧生了病,到半夜时陆续被兵卒抬出去。
有一个烧得满脸通红,还死活不肯出去,抓着桌子脚央求兵卒:“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我没事,我能坚持。”
最后他虽得以留下,可过了半个时辰后陷入叫昏迷,还是被抬了出去。
许成源摸摸妻子用嫁妆给自己做的厚皮袍子,再摸摸杜锦宁告诉他做的简易口罩,心中的感激更盛。
在陆续有人生病被抬出去之时,三天的考试结束了。
杜锦宁收拾好东西鱼贯着随人群从贡院里出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考生太多,几个朋友想要寻找彼此十分困难,因此大家都约好不再碰头了,出了考场直接回家。
待杜锦宁回到家里洗了澡考着火炉正暖烘烘地吃饭的时候,青木来报,说许成源来了。
杜锦宁迎了出去,惊讶道:“大姐夫,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大家在考舍里吃不好睡不好,出来后恨不得洗洗倒头就睡。而且此时天色已黑,要是没什么急事,许成源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我心里挂念你,要不问个明白,吃睡都不香。”许成源道。
他进了屋找了张椅子坐下,接过杜锦宁递过来的筷子就吃了起来,丝毫不客气:“那蒋统和顾汐年,不会对你不利吧?”
她这馆阁体别的不说,最起码特别整齐大方,容易辨认。在所有各种风格的试卷里看到这么一张试卷,肯定会眼前一亮,清新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印象分自然就大好,阅卷者也一定会特别仔细地看她这篇文章。而不是随意瞄一眼就把它扔到黜落卷堆里去。
这跟高考作文的字迹要求一模一样。
可能有人就说了,殿试的秘密武器,为何要用在这里?会试跟乡试、府试一样,都是要进行试卷弥封誊抄的,不管你的书法写得再漂亮,阅卷官都看不到。他们看到的都是誊抄之后的试卷。杜锦宁在这里写馆阁体,不是媚眼使给瞎子看吗?
然而这正是杜锦宁的谨慎之处。
如果她会试和殿试的试卷字迹不一样,蒋统他们会不会拿这个来说事,说她作弊呢?为防止这一着,她自然要在会试的时候就写馆阁体。不光是现在,便是她在太学的时候,交给夫子们的作业也尽量写得工整,偏向于馆阁体。如此才不会被人抓小辫,给她扣上个作弊的罪名。
当然,这馆阁体杜锦宁并没有对几位兄弟藏私,早就把其中诀窍跟他们说了,又写了馆阁体给他们看。不过真正学到几分馆阁体特点的只有许成源,其他人只求比平时写字时更工整。
她花在抄写上的时间比较多。把试卷抄完,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许多还没做完试卷的人都顾不上吃饭,争分夺秒地抄写着文章,杜锦宁则点了晚饭,慢悠悠吃完。等到外面天黑,差役过来收了文章,她就起身赶在第一批去上茅厕,上完茅厕后在甬道上散步消食。
农历二月的天气还是挺冷的。为了避免携带夹带,朝庭规定考生不允许穿棉袄,不许穿有夹层的衣服。杜锦宁便叫陈氏做了两身皮袄子,脚上也是用皮子做的靴子。她现在不缺钱,用的都是好皮子,十分保暖。
可有些考生因为家境贫寒,京城又因恩科,皮子价格涨到了天价。好不容易弄一件皮衣穿上,也并不十分保暖。此时出了考号,他们立刻在甬道上慢跑起来,好让身体暖和一些。
只要他们不跑得声音太响,不影响别人,监考的官兵就不去管束他们。
杜锦宁见状,也跟着跑了起来。
她虽不冷,但活动一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