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的学正冯季康今天正纳闷呢。
因为太学所收的学子基本上都是举人,所以会试和殿试的这段时间,正是太学的学子参加考试的日子,太学基本处于空旷状态。会试取中的学子自不必说,考了殿试后就可以等着派官了,再不用到太学里面来念书;没取中的学子,因为太过沮丧怕人耻笑,这段时间也是各自舔舐伤口,不愿意来书院。
可今天却有斋夫来汇报,说杜锦宁几个学子来太学藏书楼里看书。
隔了一个多时辰,宫里又来了人,说皇帝找他。
“学正大人,不会有什么事吧?”伺候冯季康的斋夫紧张地道。
冯季康心里其实也很紧张,毕竟以他的官职,平常是很少有机会见到皇帝的。
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摆摆手道:“没事。要是有事,皇上直接就下令将我抓了,还由着我去他面前辩驳么?”
斋夫这才放下心来,目送着冯季康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冯季康跟着太监进了宫,直奔大殿,四肢僵硬地对上面磕道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他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在太监的示意下,这才起身。却低着头一直不敢往上面看。
“我且问你,杜锦宁在太学里大半年,他的表现如何?”赵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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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朝到金銮殿上并有资格说话的大臣,最少都在四十五岁以上。这些人更喜欢过安稳的日子,所以思想相对保守,不愿意尝试新的事物,更不愿意冒险。赵晤自当上皇帝以来,总感觉自己站在泥淖里,每走一步脚都牵牵绊绊。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要锐意进取,他想让这些大臣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施政方针与先皇不同,但总没有一个契机让他立威。而杜锦宁这篇文章,为他知道他能做什么了。
他要让人造大船,他要让人远航,他要征服星辰大海。阻拦者,滚蛋!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坐了下来,将目光落到杜锦宁的第三篇文章上。
在这篇文章里,杜锦宁仍以一样的风格,引经据典地罗列了以往中国跟新罗、日本的贸易所取得的种种利益。最让赵晤眼前一亮的是,杜锦宁在文章里告诉,与近海的国家进行贸易不仅能促使国家经济的繁荣,同时还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贸易能促使国与国之间更为亲密。而一旦两个国家能为我所用,那么新罗、日本所在的岛屿就如同大宋的瞭望台,更能成为大宋东南边的第一道防线。一旦有海外的敌人来临,两个国家就能给大宋预警。大宋也能派兵去支援他们抵抗外敌,将外敌消灭在国门外。
文章不光总结了以前跟这两个国家贸易时的成果,还指出了许多不足,指明应该如何在共享利益的同时,利用物资来抑制两个国家的发展,从而让他们成为大宋的属国,永远离不开大宋的支持。
“太好了,写得太好了。”
赵晤再一次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以平复汹涌澎湃的心情。
这三道策问,只是不过是他偶有所想,从而顺手写下的。他并不认为这些从来没接触过国事的贡生们能写出什么实用的意见与建议出来。可他没想到杜锦宁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每一篇文章不光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还给出了最具有操作性的建议。
难道这些贡生都有这样的水平,是我以前看的文章有问题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赵晤暂时将杜锦宁的试卷放到了一旁,看起了其他贡生的文章来——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他打算一会儿批阅完试卷后,再仔细阅读这三篇文章,好思索如何在这三方面实施杜锦宁所提出的建议。
第二名的文章写得也十分好,在农业、航海和贸易方面也写了比较详实的内容,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个考生年纪比较大了,所以提出来的建议很沉稳,只做一些小小的尝试,并不建议有大动作——这篇文章拿到朝堂上去,肯定可以获得那些保守派大臣的赞赏。
这迥然不同风格的两份试卷,估计是八名阅卷官揣摩他和大臣们的心思而选出来的。把杜锦宁的试卷放在第一位,也代表了把他这个皇帝放在了第一位,以免承受他的怒火。
领悟到两份试卷背后所蕴含的用意,赵晤的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