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摇摇头:“现在还好,可过一阵就不行了。”
她指了指外面的农田:“到了夏天,青蛙叫起来……”
大家一愕,不由笑了起来。
还真是。这一片农田在禾苗青青长出来后还挺赏心悦目的,但架不住农田里青蛙多呀。夏天的晚上,青蛙一叫起来,杜锦宁在屋子里就别想睡觉了。
“所以,我打算搬到得月阁去住了。”杜锦宁道,“在得月阁旁边,有一处小院叫听风轩,你这几天就住在那里。”
她指了指前面一个方向:“走吧,咱们过去。”
一行人到了听风轩门口,杜锦宁正要请齐慕远进去,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的一位青衣小帽的陌生小厮,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了?”齐慕远立刻察觉了杜锦宁的异样。
杜锦宁知道自己要是不做出合理的解释,怕是瞒不过敏锐的齐慕远。
她指着那个小厮,问姚书棋道:“姚管家,这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姚书棋也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太说家里人手不够,前阵子就买了几个下人。这个小厮就是其中一个。这段时间陶妈妈一直叫人教导他们规矩,今天才将他们派往各处。”
杜锦宁深深看了那个小厮一眼。
这个小厮,十六七岁年纪,乍一看也就长得比一般人整齐一点,可仔细一看,他的眉目十分精致,皮肤干净白皙。更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怎么说呢,有几分忧郁,又几分超然出尘,往那儿一站,竟然自成风景,让人忍不住去探究他的过往与内心。
真是难为陈氏能找到这样一个人!
陈氏停住了脚步,警告姚书棋道:“你要是胆敢把这事告诉少爷,我就直接将你一家子卖了。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作为一个主母,我要卖一个管家,并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少爷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可能为了你忤逆我;她要想继续做这个官,她也不敢。”
姚书棋自然知道,虽说少爷很看重他,但再看重,份量也比不过亲生母亲。再者,大宋以孝治天下,如果少爷真忤逆了陈氏,即便陈氏不往上告,少爷的政治对手也能拿此来攻讦少爷,这将是少爷的一个把柄。政治前程与他这么个下人管家相比,孰轻孰重,还要说吗?
“太太,我知道您不是吓唬我,我也不会去跟少爷告状。只是……”
“停。”陈氏伸手止住了姚书棋的长篇大论,“如果你是想劝阻我,那么可以省省了。这些话,陶妈妈这两天已在我耳边念叨过无数遍了,我没兴趣听你再说一遍。”
“……”姚书棋只得郁闷地闭上嘴。
陈氏严厉地看了姚书棋一眼:“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反正也造不成严重的后果,不是吗?到时候谁也不承认,只说是那小厮自己的意思,就算是齐少爷也怪罪不到少爷头上。而他身为客人,也不会不给我面子,当众把人打死。到时候,我私下里把小厮处理了就是。”
她顿了顿,回头又看了姚书棋一眼:“放心,我又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我会给一笔钱让他走,不会要他性命的。”
姚书棋无语,也十分委曲:“太太,我没那么想,也从来没那么想过。”
陈氏没有说话,朝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两个小丫鬟连忙跑了过来:“太太。”
“回吧。”陈氏说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目送着陈氏离开,姚书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陈氏越来越像一个上层社会的当家太太,身上已有了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姚书棋既为少爷感觉欣慰,又替他担心。
欣慰的是,有这样一个母亲,如果她不犯糊涂,将是少爷仕途的一大助力;可如果犯起糊涂来,杀伤力又大增,不知道会不会给少爷带来大麻烦。
“姚管家,少爷他们回来了。”一个小厮跑来禀道。
姚书棋再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当即匆匆去了前门,迎接齐慕远和自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