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且记着,看人不可用眼睛,要用心。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想不到林老夫人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林暖暖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耍小聪明了。
她脸上一红,鼻息发重,只趴在了林老夫人的腿上,心里越发愧疚,只带着鼻音轻轻地说道:
“老祖宗,暖暖记下了。”
诚郡王府的无为轩内,薛明睿点了点桌子,如雕似琢的俊脸上满是疲惫。
近日京城不太平,故而他听说林暖暖今日要走,这才匆匆去送。
未几,李义府就走了进来,离着薛明睿约莫一尺远处站定,小声地说道:
“世子,今日去了凌霄阁的人中有一位是太子身边的中书舍人,您的舅父姜朝。”
薛明睿掸了掸风襟,发现衣角处有块血渍,他皱了皱眉头,对着李义府挥了挥手,入了里间换了身衣裳,才又说道:
“往下说。”
李义府忙接着说道:
“与姜大人同去的还有一位是南诏人。看其衣着,应是南诏贵族。”
南诏贵族?
薛明睿拍了下桌子,姜朝居然跟南诏人走到了一起,还一点儿不避讳众人耳目,这是太子授意,还是他自己的私交?
他究竟想要作甚?
“派两个人日夜看着姜府,若有动静随时来报。”
薛明睿站了起来,
“还有,县主身边的暗卫再增派人手,有事要随时来报。”
李义府忙恭敬地应了声“是”,心里对林暖暖更加不敢小觑,看来在世子的心中这位林小县主分量不轻。
“你出去吧。”
李义府忙垂首敛目自行退下不提。
薛明睿沉默地翻看着手下的卷宗,眉头越发紧锁起来,近日失踪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查了几日,还是没有线索。
他揉了揉额头,暂且按下满腹的心思,只耐心地一一梳理起来。
门外,只听李义府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薛明睿合上了卷宗,走了出去。
来人是四皇子。
薛明睿蹙了蹙眉头,将他让了进来。
这是真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呢!
林雅楠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一阵阵恨意伴着痛意涌上心头,直刺激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叫嚣,都在颤抖!
林暖暖这丫头在江南待着就好,为何要回来!若没有她自,自己也不会比得一钱不值,从前即便是有林雅婷这个嫡女比着,不过林雅婷生性粗暴,且又是个蠢得,自己虽受她磋磨,却得了许多人的同情,而林暖暖就不同了,如今谁人不拿自己当成笑话,谁人不说自己东施效颦!
林雅楠虽善掩饰,只毕竟年岁还小,即便是忍了又忍,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狰狞,这就足够林暖暖和薛明玉知其真心了。
薛明玉对着林雅楠朝着林暖暖努了努嘴巴,满脸的不屑根本不加掩饰。
林暖暖摇了摇头,心里不禁叹息了一声。
这个林雅楠只怕是将自己给恨上了。
林老夫人似乎看出林暖暖不悦,只淡淡地看了眼林雅楠,吩咐着:
“雅楠下去歇着吧。”
林雅楠咬了咬唇,再抬头时仍旧还是一副老实温婉的模样。若不是嘴上的咬痕分明,根本就看不出她曾心境起伏过。
“是,老祖宗。”
林雅楠恭恭敬敬地给林老夫人行了礼后,又同林暖暖福礼告退。
林暖暖忙起身躲了,见她起身这才温声说道:
“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四妹妹,我已让秋葵送与你屋子了。”
林雅眼似乎很高兴,只须臾就换成了一副强忍着愁苦的欲言又止状,只见她低着头,仿佛是在隐忍,过了一息,再抬头时,就又是一脸的风平浪静了。
林暖暖津津有味地看了又看,只觉得林雅楠还算是个人物,这样来来去去的变脸,却并不让人厌烦,反而会生出些许同情之感。
多数人喜欢同情弱者,也会嫉妒过得好的,这是人的劣根性。只许多人都不过是情绪匆匆而过就了无痕迹,而有些人却无限放大在心里留下印迹。有的人会将心底的嫉妒化为成长的动力,还有人则将深深的嫉妒变成不屑和对世事的不平
林暖暖看了眼林雅楠,她就是后者。
其实,林暖暖想过低调,也不介意给她些好处,只薛明睿说嫉妒会让人蒙蔽双眼,贪婪则更让人的胃口永无止境。
她不想做让自己添堵的事情。所以,索性随心随意,不管林雅楠们嫉妒与否。
毕竟,她们也不算是林老夫人的嫡亲重孙女儿,再者她们之间横亘着的可是血海深仇。
虽然他们没作什么,可是自己一家子毕竟收拾了林琨。
只是,可惜了林煜之,林暖暖还记得十一年前给她温暖的那个少年郎!
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不见林煜之,林老夫人对他也是只字未提。
她不由看了眼林老夫人,却见林老夫人的目光盯向了她自己,仿佛并未看到林雅楠的种种纠结和悲悲戚戚的模样。
林暖暖啼笑皆非地转过了头去,人若偏心,只怕林雅楠演得再好也无用吧。
不过,林宇恒的衣钵总算是有人承继了。
林暖暖暗暗赞叹,却并未多言,只笑看着林雅楠,目送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