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轻笑一声,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啦?我在这附近见一个客户,这会儿准备回去了,刚刚看见有一个人特别像你,就追上去看了一下,果然是你。”
说完之后,他又从西装的裤兜里掏出一块手绢覆盖在自己被抓破的手臂上,状似不经意般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乔之韵看着林浩手上自己抓的伤疤依然冒出血珠来,于是愧疚地低声说:“对不起。”
“什么?我不是要你给我道歉的啊,我只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林浩用手绢擦了擦手臂上的血珠,有些好笑地回答道,同时也有些因为乔之韵的答非所问有些忍俊不禁。
乔之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脑子里又想起了最近的种种。但是她依旧对林浩说:“我没事,刚才只不过是没看见红灯而已。”,说完之后她便垂下了头。
是吗?林浩心里这样问道,但是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乔之韵,仿佛这样便能知道她为什么会怎么心不在焉了一样。
他这样盯着乔之韵,乔之韵便垂着头。哪怕早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二人好像要跟对方作对似的,都倔强地不肯动。林浩不肯移开目光,而乔之韵则不肯抬起头看看他。
最终还是林浩害怕乔之韵脖子这样一直弯着会僵硬疼痛,率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乔之韵便试探着抬起头,在看到林浩已经别过去的脸之后,才彻底地直起了头,转动了一下,缓解了一下脖子的疼痛。
林浩轻咳了一声,转过头来对乔之韵说:“之韵,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立场对你说些什么,也不好逼你说些什么。我只是还希望你快乐而已,你不用这样,我没有要打听你的秘密的意思。”
乔之韵看着林浩,他的眼里有无奈,还有担忧。是啊,明明林浩对自己那么好,自己为什么还要瞒着他呢?他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一切好好的而已。
既然自己父亲的主治医师陈振萧也这么说了,也就佐证了之前听到的所谓“挑拨离间”的话了。那现在看来,方琉璃并没有骗她,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是席厉尊,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乔之韵走出医院,走在繁华的、喧闹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是各色各样或忙碌或悠闲的人们,但她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不断地有各种人从乔之韵的身边走过去,时不时也会不小心撞到她,把她的身体撞得踉跄。撞到她之后,这些人或一脸歉意地对她说着对不起,或者干脆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过这些人的反应她通通没有看见。
漫无目的地、像个游魂般地在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后,乔之韵终于感觉到了双脚传来的疼痛,于是她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内心是空洞而麻木的,所以眼前的景象是什么,乔之韵根本就看不见。她脑子里快速闪过的,全是自己得知父亲马上完全苏醒过来之后的欣喜,以及那天席厉尊带了自己去济州岛带给自己的感动,和……陈振萧对她说的,他是父亲去世的间接杀手。
乔之韵在脑子里过了很久很久,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地放映而过。她皱着眉头,双眼紧紧地闭着,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
明明自己的父亲凌晨就已经醒了,为什么……席厉尊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如果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也会赶回去的。但是就是因为他没有告诉自己,自己才硬生生地错过了见乔父的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乔之韵的心就不可抑制地抽疼了起来。她是那么期待自己父亲醒来的那一天,那么期待他能再看看自己,叫自己一声“之韵”……但是这一切的期待,都被席厉尊间接地全部击碎了。
虽然席父的离世是一个意外事件,但是席厉尊又何尝不是间接地杀了他?
乔之韵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身体也因为激动和痛苦而颤抖着。
她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那椅子上坐了两个小时。等到起身的时候,脚都已经快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