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南宫秀面容一下变冷,笑意凝滞在脸上,手中的杯盏也摔落地面。
而南宫青则是咬了咬牙齿。
南宫符却是有些奇怪,脸色似悲似喜,难以述说清楚。
与这三姐妹相比,会场当中的宾客在经历了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即议论纷纷。
南宫无望虽然是南宫问天的独子,但谁不知道这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纨绔,不学无术,喜好奢侈。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百漏之体,普通人一个。
这样的人,能驾驭得好神兵山庄偌大的家业么?
方元同样十分惊奇。
这个南宫问天根本不走寻常路,之前完全没有跟他商量过,甚至连半点口风都没露。
“庄主,您要金盆洗手?”
同座的松鹤真人与万老爷子对视一眼,都是十分诧异:“这可疏忽不得啊。”
江湖规矩,一旦真的完成了金盆洗手的仪式,不论之前有何恩怨,都要一举放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外人也不许寻仇,一旦违背,就会被整个江湖不齿,寸步难行。
此时在如此多同道的见证之下,真的金盆洗手,那就是铁板钉钉,再无半点退路了。
“这个自然!”
南宫问天拍了拍手,福伯就端着一个金盆上前,显然是早有准备。
“慢着!”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问天将要伸手入盆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激烈高亢,带着恨意。
“南宫问天,你做下那么多亏心事,想要金盆洗手,问过我们这些正道没有?”
一名年轻侠客忽然站起,眼珠血红:“我得到消息,说是神兵山庄庄主得了魔兵,秘藏地窖,以人血饲养,这是真是假?你可敢带我们去一看!”
“什么?魔兵?”
松鹤真人几乎跳了起来,深刻知晓这种兵刃的威能。
“不仅如此,他最喜以武者献祭,童家飞枪、费老二、黑白双鬼……这些神秘消失的武者,都是遭了他的毒手!”
另外一名剑客站起,抖落出长长的名单,旋即长剑出鞘:“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
“什么?我童家的飞枪童冠真是你下的毒手?”
“好一个南宫问天,还我哥哥的命来!”
“南宫问天,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
几个武者站起,眼珠通红。
武林本来就小,任何人都沾亲带故,此时南宫问天做寿,将附近几郡的高手一网打尽,而他们之间,又往往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一下就被组织了起来。
‘嗯?’
方元看着这一幕,却是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灰袍人。
毫无疑问,也唯有对方,才有这等实力与心计,并且找出证据,说服各大门派世家的人,在南宫问天的寿宴上骤然发难。
一时间,原本言笑晏晏的寿宴,顿时变成了险恶无比的杀局!
诸多证据被一一披露,最终直指神兵山庄,将这里的最黑暗一面,完全展露在了阳光之下。
灯火通明,兵甲喧嚣。
神兵山庄乃是附近的霸主,一动起来有着多么恐怖?
方元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山庄的防御。
一个个火把举起,将整个山庄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个世界没有官府,神兵山庄当中自然有甲,并且还是那种百炼精钢锻造,覆盖全身,任凭中三品高手狂攻滥打都不一定能突破的玄甲。
不仅有甲,更有一个个持弩箭士,以神兵楼为中心,呈现出一种扩散的态势。
遇到这种阵容,如果再有高手从旁牵制,即使是一品的大高手,恐怕也要饮恨!
“哼!”
灰袍人冷哼一声,目光阴晴不定,似乎在强杀方元,与立即脱身就走中取舍。
“南宫无望……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有了一身武艺,但你的下场,早已注定凄凉,成为一柄‘刀鞘’!”
看着越发临近的高手与甲士身影,灰袍人飘然后撤,一缕声音却是传入方元耳中。
“刀鞘?以人养刀?”
方元可不是什么傻白甜,灰袍略微一点,就有些明白了什么。
此时,灰袍人却是宛若一片秋叶,鸿飞冥冥,愣是在包围圈合拢之前潇洒离去,片叶不沾。
“少爷!老奴来迟,罪该万死!”
人影一闪,福伯已经到了方元面前,身上气机四溢,赫然也是一个二品的大高手。
哪怕神兵山庄的庄主南宫问天,也只有二品罢了。
二品招揽二品,这本来就带着点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方元脸上却是做出茫然之色:“刚才我还好好的在院子里,突然间就来了个灰袍怪人,将我掳到这里,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刀鞘是什么意思?”
“此人居心叵测,所说八成都是假的,不必理他!”
福伯断然摇头:“倒是少爷是庄主的心头肉,一旦出了什么事,哪怕只是磕破点皮,老奴也是难辞其咎啊!”
方元顿时感觉到一阵恶寒。
如此卑躬屈膝的二品高手,完全是铁了心当狗的姿态。
若南宫问天真是一个寻常二品,何德何能,能驯服此人?
“我无妨……我要回去,好好休息!”
不过此时,他还是扮演纨绔子形象,冷汗直流,惊魂未定。
“这个自然!”
福伯立即挥退甲士,亲自将方元送回小院,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守上一整夜了。
“有些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南宫问天竟然都没有露面,是被什么麻烦缠住了么?”
方元关上房门,有些奇怪地想着。
……
就在神兵山庄中闹出巨大动静的同时。
底下溶洞之内。
血池中的血水不知何时得到补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水位。
当中一柄黑色巨刀,正在贪婪地吞噬着这一切。
南宫问天伸手抓着一个高手的脖子,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直接割脉放血,让血水洒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