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先是利用手头的人造血浆和武器残骸,将一部分角斗士们扮成死尸,让他们躺在板车的最下层,接着在上面铺一层干草,再将停尸房中一些腐坏的尸体,放在这些人的上方充当掩护。最后,在每一辆板车上,铺上一块蒲草编成的席子。
第二件事是来到仓库中,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堆奴隶穿的衣服,让博伊尔的族人纷纷穿上,将这些男女老少假扮成运尸的奴隶。
至于剩下的角斗士,则穿上角斗场守卫的衣服,假装负责看管和监督奴隶的工作。
至于阿克曼自己,则找来一身角斗场的工作服,摇身一变,成了『赤圈』的收尸官。
阿克曼指挥着装满『尸体』的板车,从地下二层的废弃物斜坡,一路来到角斗场后方的运输通道。
还没走几步,一队士兵突然拦住了车队。
为首的阿尔斯特军官,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运尸队伍,皱着眉头对领头人阿克曼吼道:“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贴上一撇假胡子的阿克曼,心中暗骂道,怎么在这种地方还有军队把守?但脸上却挂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弯着腰迎面走上去,对着军队长官恭敬的说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国王今天亲口许下自由的承诺,所以那些角斗士全部都打疯了!战死的人数是往日的好几倍!再加上以往那些没来得及运出去的尸体,停尸房里已经放不下了!”
军官瞥了一眼阿克曼,哼了一声,走到一辆板车旁边,捂着鼻子用剑鞘掀起席子的一角,里面露出的高度腐烂的尸体和那些白花花蠕动的蛆虫,让他倒退了两步,一脸嫌恶的叫道:“把这些尸体都拉走!赶紧滚!”
阿克曼陪笑道:“好的,大人,我们这就走!”
阿克曼刚想对其他人说出前进的话语,军队长官突然走到他的身后,用剑鞘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一下!你给我站住!”
站在前者身边的卡斯帕,眼神中闪过凌厉的凶光,手掌悄悄伸向板车的车底。
阿克曼对着同伴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满脸堆笑着说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阿尔斯特军官用剑鞘拍了拍他的脸颊:“你个混蛋!是不是把规矩给忘了?!”
阿克曼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的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钱币,双手献给了军官。
颠了颠钱袋的分量,军官骂骂咧咧的说道:“别看我是新来的,就以为我不懂行情,收尸可是个肥差!嘴里的金牙,祖传的吊坠,女人的头发,那可都是紧俏的玩意儿!”
阿克曼忙不迭的连连致歉,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钱币,塞入军官的怀中,挑着眉毛轻笑道:“大人,刚才那一包是规矩,这一包是对您的敬意。”
军官笑着将钱袋收下,用手拍了拍阿克曼的后背,心领神会的说道:“你的敬意,我收下了。”
接下来的这段路程里,车队有惊无险的通过一道道关卡,最终来到城外的郊野上。
角斗士们从运尸车中爬出来,和博伊尔的族人们一起,看着久违的蓝天和绿地,尽情享受着自由带来的幸福和快乐。
有的人双膝跪地,赞颂着古神的名讳,亲吻着脚下的泥土;有的人则仰面朝天,仿佛疯子一般扭动着肢体。
“都起来了!”阿克曼的眼角,还残留着愉悦带来的泪水,但心中却牢记着托德刚刚在灵魂空间中给他下达的任务:“我们必须假扮成捕奴队,尽快上路!”
有人朝他问道:“我们接下来是向南方出发吗?”
阿克曼和卡斯帕互相看了看,大笑起来,给了众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我们向西,目的地是阿尔斯特王国最大的海港城市——古汩城!”
逃亡前两小时,地下一层监狱区。
阿克曼用脚踢了踢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守卫,丢开手中的木棍,朝着牢笼里招了招手。
蛮族老战士弗里德第一个从监狱里钻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男子,试探性的问道:“博伊尔族长派你们来的?”
阿克曼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指了指通往地下的阶梯:“没错,但你们的速度得快点,时间不多了。”
弗里德和明妮领着上百名族人,跟在阿克曼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下监狱尽头的楼梯,来到地下二层的仓库,吃惊的看向眼前的一幕。
不大的仓库区里,上百名角斗士聚集在一起,整理着随身的物品和武器。
弗里德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人是?”
阿克曼和迎面走来的卡斯帕打了个招呼,转过头对老战士说道:“这些人都是『红枝角斗协会』的成员,他们愿意跟随老大,一起逃出这里。”
弗里德神情有些为难:“但是,这么多人……”
话音未落,地下二层尽头的通道,传来活门转动的声音。
阿克曼矮下身体,示意所有人隐蔽。
一台咯吱作响的板车,由远及近,顺着阴森的走廊,慢慢推进了仓库旁边的房间里。
耳中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阿克曼蹑手蹑脚的来到仓库门口,趴在门框上偷偷看了一眼门外的走廊,在反复确认无人之后,才打着手势找来几个角斗士一起出去。
老战士弗里德给了萨满明妮一个凡事小心的眼神,自己跟上阿克曼的脚步,走进仓库隔壁的房间。
绕过一道白帘,再跨过一条污秽的水沟,扑鼻而来的恶臭让弗里德皱起了眉头。
用火石点燃手中的松绒,阿克曼借着微弱的火光,小心翼翼朝前走去。
上百具白布遮掩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房间冰冷的地面上,血迹早已干涸,尸臭四下弥漫。
阿克曼用眼睛瞄了瞄新送进来的四具『尸体』,用脚尖捅了捅其中一人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起来了!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让弗里德吓得差点惊叫的是,四具『尸体』齐齐掀开白布,居然坐了起来。
其中一人先是将小腹上的一根箭矢拔了出来,又从那里取出一个满是『鲜血』的干瘪皮囊,最后笑着站起身,伸伸腿扭扭胳膊。
另一名角斗士,将贴在脖子上的一片『假肉』取了下来,又用衣服抹干净『血迹』,对阿克曼说道:“怎么样?人到齐了没有?”
“差不多快到齐了,接下来只等老大一发信号,我们就正式执行逃亡计划!”阿克曼掀开白帘,转身走向仓库。
有人开口问道:“那会长他怎么办?他的角斗被放在了最后一场!”
阿克曼头也没回的说道:“老大说了,他有办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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