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木的长矛狠狠地刺穿它的腰部,锋利的矛头从饿狼肚皮底下露出来。
鲜血狂涌。
饿狼身体被长矛贯穿,却没有立刻死去,它眼中幽光闪动,拼命扭动身体,想要爬起来逃走。
但巴木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他扑在饿狼身上,牢牢地抱着它的脖颈,张开嘴巴,像猛兽般狠狠地咬住它的脖颈处。
牙齿刺破了狼皮。
和着冰冷的雨水,巴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温热的狼血。
饿狼趴在湿漉漉的地上,淋着暴雨,眼中渐渐失去光芒,身体变得冰冷。
巴木睁着眼大口吸吮着狼血,他满嘴都是饿狼脏臭的皮毛,嘴角不停地淌出来不及吞下的鲜血。又吞了一会儿后,巴木用匕首割开皮毛,挖了一块血淋淋的狼肉,直接往嘴里塞。
而嚼着嚼着,巴木眼睛越来越红,最后竟突然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巴木的阿姆和妹妹在迁徙途中,因为近距离听到王种凶兽的怒吼,直接被吼声震死。他的阿父又因为蜱虫的叮咬,发了高热陷入昏迷,至今未醒,说不定过两天也要死去。
他请榆罔部落的医巫救阿父,可是榆罔部落的巫要他的战兽红牙来交换。
红牙是一头黑虎,是他从小养到大的,感情深厚,现在还饿着肚子帮他驮着阿父,他又怎么忍心把它交出去。
巴木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力中,心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来了天灾,为什么他们黑虎部落这么弱小,为什么他们这么惨?!
这时草丛一阵簌簌。
巴木停止了嚎啕,蹲在地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十几头皮毛发灰的野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在雨幕中目光幽幽地盯着他,把他包围在中心。
巴木心沉了下去。
冰冷的暴雨把身上所有的体温都带走了,只留下阵阵刺骨的寒意。
三头也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但十几头……巴木握紧长矛站起身来,咬着牙打算拼死一战。
突然!
十几头野狼居然同时呜咽一声,夹着尾巴掉头离去。
巴木还来不及愕然,草丛中已经再次出现了簌簌声,同时,一股令人压抑的强大气息蓦然出现。
巴木紧张地盯着草丛,一动不动。
下一刻,草丛分开,一头威风凛凛的蜂腰黑背虎蓦然出现在这里,它的背上,高高地坐着一名身姿挺拔,面容隽秀的少年。
巴木张着嘴巴傻傻地仰头看着他。
半息后他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失声尖叫:“羲巫大人!”
这一路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队伍的气氛十分低沉,所有人近乎沉默地低头赶路,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驱赶前来进犯的野兽时,战士们的面孔也带着深深的疲惫。
就在进草原的第三天,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这一下就没有再停过。
因为他们正好赶上了草原的大暴雨季,没有下足一两个月,大雨是不会停的。
草原的野草遇到雨水,在这段时间长势疯狂,原本就到大腿根部的草丛,瞬间长到了齐腰深。
这种草呈墨绿色,一点也不柔软,直挺挺的跟茅草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割道血口子。现在又长到这么高,无疑加大了队伍的行进难度。
草丛里。
嫆骑在独家鳞马王的背上,突然仰起修长的脖颈看着灰暗阴沉的天空。
天际浩渺,唯有积聚的缥缈灰色云气,与几只急匆匆避雨的飞鸟。
天上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来砸进嫆美丽的眼睛里,打得她眼睫微颤,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水珠。透明的雨水又顺着眼角流下,就像泪珠一样。
他身旁的叶酋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叹息道:“嫆,你说羲巫怎么还没回来呢?”
嫆收回视线,敛去脸上的失望,轻声道:“也许路上碰到了什么事吧。”
“如果他在,队伍的气氛一定不会这样低沉。”叶酋长看着后方灰色的雨幕中仿佛行尸走肉一样行走的队伍,苦笑着道。
雨水不停地砸在嫆头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连抹都没抹一下,只垂下了眼睫:“没有办法,大家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就连我……”
这时嫆座下的独角鳞马王突然长嘶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嫆一怔,从独角鳞马王背上跳下,看着它的大眼睛,问:“怎么了?”
独角鳞马王站了起来,仰脖嘶鸣。
其它独角鳞马纷纷把背上载着的人甩下,踢踢踏踏地聚集到独角鳞马王身边,等着它的命令。
独角鳞马王低下脑袋蹭了蹭嫆的手臂,又看看远处的草原。
嫆顿了顿,问它:“你要走了吗?你喜欢这片草原?”
独角鳞马王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嫆沉默了下,脸上泛起一抹难言的微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你要走就走吧,外面很危险,一切小心。”
独角鳞马王又蹭了蹭她的手心,长嘶一声,突然迈步率领着独角鳞马群在瓢泼大雨中离开,背影飘逸矫健。
叶酋长看着它们离去的背影,一阵肉疼:“不留下它们吗?”
没有独角鳞马,他们只能靠双脚走了。
嫆摇头:“这是羲巫找来的马,曾经吩咐过我们不要伤害它们。”
叶酋长无奈:“那我们以后就没有坐骑了,小心草里的蜱虫吧。”
草原里除了各种猛兽外,还有着数不清的蜱虫。
这种蜱虫体积小,爱吸血,又凶猛,无声无息地就爬到了身上钻进了肉里,很多人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满腿都是蜱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