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信呢?
你说公主是假,那真的公主又在哪里?
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
如果真的弄错,那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这也正是风花误敢顶着众人的眼睛出嫁的原因。
纵然秦无疆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他没有证据,也脱不开身去寻找证据,寻找真正的长宁。
甚至秦无疆都不敢去想。
风花误成了长宁,那真正的长宁会不会已经死了。
秦无疆害怕这个结果。
恐惧让他不断用酒精麻痹自己,只要意识不再那么清楚,他就没有空闲时间去想那个背影为什么和风花误一模一样。
没时间去想这个长宁公主是不是他的梦妤。
更不会去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该怎么面对。
另一边,曹彧和他的情况相似。
木然坐在白马之上,等着秦家的女儿出阁,等着他未来的妻子。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娶到自己爱的女人。
曹彧闭上眼,回想此前的种种。
只可惜洛阳古牢中他只见到长宁被庄公子带走,此后他便动身来长安,还以为长宁是快马加鞭抢在他的前头回来筹备婚事,并不知道长宁还留在洛阳还和慕清彦在一起,二闯古牢杀了灰衣人高斯,救出了对皇帝来说最重要的人犯。
柳一战。
这一切都是曹彧现在不知道的。
所以曹彧虽然对长宁答应嫁给秦无疆的事感到不可思议,但他想到自己曾辜负长宁那么许多,便觉得没有资格再去干涉长宁的决定。
就算她现在不肯嫁给慕清彦,他也没有资格干预,更何况昭宁是无辜的。
昭宁一直默默喜欢着他。
比起长宁的强势,昭宁这份感情显然更让他感到舒服和可贵。
秦昭宁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妹妹,苦苦等候,如今秦曹联姻已成定局,他没理由辜负了长宁后,再辜负无辜的昭宁。
曹彧绝望地闭上眼,胯下骏马却已经走到秦家门口。
这是今天的吉时,秦昭宁出阁走正门,而公主也要掐准这个时候进门,不能让人随便抢先。
所以他就侯在门外,遥遥可见里面秦昭宁正在喜娘搀扶下做进花轿。
秦无疆摇摇晃晃,撞进母亲的怀里,也哭得像个孩子。
“我得醉,我得醉!”他说,眼泪鼻涕酒水和在一起都蹭在曹氏衣服上,和少时没有不同。
曹氏遣散众人,心疼地抱住儿子的脑袋:“娘不知道,娘不知道你这么讨厌长宁公主,娘要是知道,娘一定帮你求你爹的……”
“讨厌?”秦无疆摇头,咯咯笑起来:“我不讨厌长宁,我怎么会讨厌长宁呢?”
他晃晃悠悠跑过去拔出佩剑,又发现长度不对摇摇头就凑合用,挥舞着一剑刺透椅背,骤然使力整个椅子裂成两截。
“娘你看,长宁就是这么用红缨枪的,还有她的箭法……”秦无疆抓了一把背后,做出弯弓搭箭的模样,手里的剑却摇摇晃晃砸在地上,吓得曹氏心怦怦跳。
“嗖嗖嗖!三星赶月!”秦无疆凌空虚射,嘟嘴发出嗖嗖声,仿佛看到城墙上头的红衣少女如烈焰般燃烧的衣裙。
“我不讨厌长宁,我喜欢她,很喜欢。”秦无疆喃喃。
曹氏这就不明白了。
“你既然喜欢,天亮就该热热闹闹地去娶她啊。”
秦无疆浑身一僵。
天一亮,他就要去娶她了吗。
“不,不!”秦无疆疯狂摇头,缩在一角:“娘,你让我喝吧,喝醉了我就不会去想她是谁了。”
曹氏蹙眉:“是因为曹彧吗?”
秦无疆不语。
曹氏摸了摸他的头:“明天,曹彧也会到咱们家迎亲,娶走昭宁。”
秦无疆定在那里。
“他们的婚事也已经定下来了,不论曹彧还是长宁公主,都不该有人记得那段事,你又何必放不下?”曹氏宽慰,只希望秦无疆能尽快迈过这个坎儿。
哪知秦无疆还是摇头:“不是他,不只是他。”
“该换衣服了,再不换衣服就来不及了!”有人来催,秦无疆倒是不闹了,像一个玩偶一般任人摆弄。
梳洗干净,换了大红喜服。
有人跟他叨咕了一万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迎亲本就是件复杂的事,何况是迎公主的亲?
秦家上下都觉得这二爷怕是得了失魂症,红事就要变丧事。
哪知事情又来转机。
陛下病容不宜见人,竟下旨要在帘子后面观礼。
如此一来,身为太子的三皇子就成了宫中真正的话事人。
秦无疆一副木偶的模样进宫,三皇子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