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慕清彦醒了,他年轻力壮恢复起来必定迅速,等围困长安之日,他必能康复起来,所以长宁紧着除掉柳家护卫,以免发生意外。
“你来了?我还需要一阵。”长宁注意到他,又目露责备:“怎么不多穿点?”
慕清彦略有局促,但面上仍维持平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带褶皱的绸缎长衫上前,他文质柔弱,加上面色泛白,倒真像个倒插门的男宠。
不过不论燕京这边的属下还是辽东带来的将军,都深知慕清彦的实力。
即便他现在看着不那么威风凛凛,也没有谁真那么不开眼,把他当成一个绣花枕头,承恩男宠。
“你先说,我在旁听着就好。”他步子还有些虚浮,但径直走过众将军来到长宁身旁入座。
长宁命人取大氅披在他肩上,白衣卿相的身份更加鲜明。
当然,要是他能不去握公主的手,也不要大拇指在公主手背上乱蹭,就更好了。
长宁视若无睹,而是递给底下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继续禀报。
得,人家公主都不介意,他们着急个什么劲儿。
“睢安侯那边已经开始撤防,但意思不明。”
“柳家军调动频繁,长安新征的兵蛋子和老兵混编出了十万大军,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很可能是要对我不利。”
一轮奏报下来,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长宁怕慕清彦太累,索性推了,交给王将军等人全权处理。
众人退下,屋里终于只剩下二人。
慕清彦脸色恢复几分红润,只是面颊依然消瘦。
长宁关切:“你的毒真的解了么?”
慕清彦笑笑:“药圣的解毒丹,药圣的古毒,自然是可以解的。”
长宁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解毒丹会因为放了太久,药效大打折扣呢。
如此说来,一切都很顺利。
“那接下来的事就是——”长宁还没说完,慕清彦却攥住她的手捏了捏:“称帝。”
长宁一顿。
没错。
时机到了。
该她称帝了。
不出长宁所料,这枚足可以改变天下命运的解药,一直安安稳稳地躺在柳华文墓里。
单丹臣出于愧疚,将这颗解毒丹封在檀木匣子里,埋在了柳华文墓地前。
长宁一来便发现哪里动过土,她亲自挖掘,不消片刻,檀木匣便重见光明,解药自然落到她手里。
慕清彦有救了。
王将军喜不自胜,赶忙到马车前想搀扶慕清彦下车。
但慕清彦还在昏睡中,这是他昏睡得最长的一次,已经有十二个时辰。
长宁不断喂药喂水,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当长宁浇酒敬过柳华文,便回身往马车上走。
只要慕清彦服了解药,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她走到马车前的一刻,空中一朵乌云蔽日,在她身上投下阴霾。
与此同时,一阵寒风卷着落叶吹来。
长宁下意识眯起眼,再抬头时只觉得日光刺目,随即心口骤然剧痛,让她向后栽倒。
“殿下小心!”王将军匆忙上前搀扶。
“殿下怎么了?难道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王将军看长宁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解药的问题。
长宁左手扶住马车,右手紧攥药瓶摆摆手:“无妨,解药应该没问题,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里灼热得刺痛,是从心脏涌到皮肤表层的那种痛。
王将军抿唇:“殿下的脸色真的很差,您不会也……”
长宁摇头:“慕清彦中毒是因为他当时受寒毒侵蚀伤了心脉,才被乘虚而入,我从未受伤,若是中毒,早该……”
她的话一顿,因为她感觉到胸前有液体流过,又像是蠕滑的虫子爬过,带着撕撕拉拉的痛。
这一次长宁不能再自欺欺人,她背过身,揭开自己的衣领下望,顿时靠在车板上。
王将军这次还看不出问题可就真是瞎了眼。
“殿下?”他急着上前,但长宁背对着他举起拿药瓶的右手,声音十分平静:“什么都不要问,救醒慕清彦再议不迟。”
王将军心中感动,知道长宁是为了救慕清彦才会隐忍不发。
但刚才的情况太诡异了,他必须问清楚。
“您是君,下官与郡王皆为臣子,为君分忧才是为臣本分。”他道。
言下之意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