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开始还以为许千山是猜到他的目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王权富贵为了活命出卖了他,叶谦倒没多少愤怒,两人本就临时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不错,叶公子昨夜说大王重伤,引得老夫杀心,欲行大事,总要考虑周全。
知道大王哪里重伤,详情如何,叶公子是敌是友,意欲何为,血屠剑又在哪里。
王权家主全都坦言相告,数百年的老对头,权家当然有老夫之人,两相对照,才有老夫此时与叶公子坦言相商啊!”
许千山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叶谦在想什么,将一切坦言相告,与天道之门名额令牌相比,这点不过小事,两人有着绝对的合作基础。
这个王权富贵,是出卖还是帮忙?
叶谦默然,心里有些拿不准,以王权富贵的聪明,自然知道出卖叶谦的后果,但看样子,居然帮了叶谦大忙,直接导致许千山主动入瓮,直接倒戈。
“愿以徐盛,借叶公子血屠剑一用!”许千山剑叶谦一言不发,不是断然拒绝,自然知道有戏,直接利诱。
“若是天道之门名额令牌已经落入前辈手中,叶某要徐盛何用?”叶谦一脸谨慎,他倒没所谓血屠剑,利益交换也没问题,只是面对这个老狐狸,还是小心点好。
“老夫要天道之门名额令牌何用,徐盛送与叶公子,到时名额令牌下落问他便好!”许千山洒然一笑,他本人去不了,儿子许文才去了天道之门也是送死,确实没什么需求。
“可,这是血屠剑!”叶谦点头,将储物戒指中的血屠剑拿出来给许千山看了一眼,证明血屠剑确实在他手上,然后立即收了回去。
反正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血屠剑,叶谦先见过徐盛再说。
血窟在丞相府最里面的小山中,远处看去平平无奇,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里是血色大阵的阵眼之一。
近看却能发现,每一寸土壤被血气侵染得红的发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
有许千山带路,一路畅行,血窟之内无数刻有阵法的铜管林立其中,据许千山介绍,这些铜管不仅是血色大阵的一部分,还有汇聚三分之一雪国凡人供奉血液进行精炼的作用,那些万人精血都是血色大阵自行炼制。
在血窟尽头,无数铜管连接在九根巨型铜柱,铜柱间,一个神态轻浮的年轻人正在祭炼一柄血剑,那血剑周身血光缭绕,没有任何金属材料,人骨剑身,覆以血肉之刃,戾气滔天……
蒙蒙细雨悄然从无尽夜空落下,淅淅沥沥啪打水榭亭台,池塘荷叶。
随着丞相许千山的一句肯定,亭台内一片寂静,没人会想到本该千方百计隐瞒的秘密被置于台面上,连许文才都一脸惊讶,似乎才知道少主徐盛在自己家中。
“酒来!”丞相许千山眯着眼,含笑抬手一招,一坛老酒从池塘中冲出投入水榭。
“请酒!”丞相许千山拍开泥封,亲自给每人斟满,连小圆都有份。
“此酒两百余年前,雪国步入正轨,我与老友携手同埋,谈笑若有儿女便做亲家,待儿女成亲之日,我们两个老朽再煮酒共叙佳话……”丞相许千山自嘲地笑笑,“可惜老友先走一步,约定也成云烟,且与你们几个小辈分了罢!”
“爹爹……”小圆怔怔地看着眼前碧绿的酒液,微抖着小手捧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两行清泪掉了下来。
一旁许文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扭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他当然知道,但正如父亲所说,都已是过往烟云。
“叶公子何以教我?”许千山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杯虚敬叶谦,旧事重提。
“前辈言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以棋手自居,可谓心比天高,只是前有童家旦夕福祸,后有客卿无辜受戮,举国生死皆系于大王徐达一人喜乐,可谓命比纸薄,成道不过是奢望!”
叶谦举杯回敬,言辞却没半分客气,雪国在他看来是个非常畸形的存在,以非常脆弱的规则维系生存,大王徐达或者丞相许千山任何一个出了点问题,分崩离析不过一瞬间。
“叶公子慧眼!”出乎意料,许千山居然点头认同了叶谦的话:
“两百余年前,老夫一手建立了雪国各种制度,大王以强横修为镇压一众邪修,内有凡人供养,外设投名状引八方高手来投,再以血池魔功同化,循环往复,始有雪国百年之盛况。
老夫当时意气风发,觉得可将雪国打造成邪道圣地,若是再收服权家,再现当年邪道大宗血池魔宫的盛况也非不可能。
可惜,如同叶公子所言,雪国一切系于大王一念之间,百余年前,为炼制本命神器,导致投名状客卿制度信誉一夕倾塌,哪怕老夫出手补救却也为时已晚,雪国从此止步不前如一潭死水。
现如今,为一颗丹药,大王灭童家满门,徐盛更是以雪国少主名义诱骗掳掠各家客卿,投入血窟炼制本命神器,说来可笑,老夫无力阻止反而要替其遮掩,献出血窟助纣为虐。”
许千山说到这里,一脸悲苦自嘲,抱着酒坛起身走到亭边,望着无边夜雨带起池塘无尽涟漪,仰头饮了一口:
“竖子不足与谋,徐达小儿鼠目寸光,自古及今,散修证道者寥寥,无大势力支撑如何走到最后,若是雪国成为一方邪道圣地,哪怕不成圣人,也绝不会止步于窥道境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