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正平满脸通红，不是害羞，是被吓的，和市长坐一桌，就不怕消化不良吗？没瞅见那么多人都远远地避开林明那一桌吗？他要是坐过去，明早就有人传他拍马屁了。

刘好好没管那么多，硬拉着毛正平大喇喇地在林明面前坐下，“市长，您这是晚饭还是夜宵啊？”

“晚饭，”林明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可不像你，一天要吃四顿。”

“那是当然，我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嘛，不能算浪费。”刘好好嬉皮笑脸地说。

林明笑了起来，刘好好过去在省里的时候是个少年老成的人，从京城回来后倒是活泼开朗了许多，和她说话，非常轻松，“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孕妇？不早点回家休息，又在办公室里混到这么晚？我可没给你什么大任务啊。”

“我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办公室里呢，出来吃夜宵，还能遇到您，顺便再过来拍上一通马屁。”刘好好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我要是不来，您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一进食堂就看到以您为中心，以五米为半径，这一圈都没人敢坐。您平时是不是太严肃了点儿，怎么除了我，就没人敢上来拍您马屁啊？”

刘好好的自黑让林明指着她直笑，“你这个小丫头啊，越来越不得了了，从京城回来真是越来越贫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毛正平被刘好好拉过来，被迫坐在他们身边，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有些羡慕，这种氛围他永远都插不进去，只能低头吃着面，简直是食不知味。

刘好好和林明聊了几句，很自然地说到了毛正平，“这是政研室的小毛，h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文字很不错，是个可造之才，您可得好好培养啊。”

毛正平没想到刘好好会在林明面前推荐自己，差点被噎着，手忙脚乱地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就像突然被老师点到名的好学生一样，傻乎乎地站了起来。

毛正平也发现刘好好和郑其乐、李文明的不同了，她不是让他去打杂，也不是直接把任务扔给他，然后撒手不管，她是真的在认真教他，引导他思考，提点他需要注意的东西。

如果让她自己写的话，她可能还不需要这么费劲，她为了教自己，起码花了数倍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打磨他的文章，这一份讲话稿，他来来回回大改了六七遍，越写越有感觉，好像窥到了公文写作的门径。

“讲话稿主要的四块内容已经都充实进去了，这样的结构没有问题，现在我们要开始打磨文字。算了，今晚时候不早了，”刘好好低头看了看表，“一晃都已经九点多了，就到这里吧，明天把文字磨一磨，赶得及交差。”

毛正平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收拾好桌面，一整天脑力激荡，任是谁都疲惫不堪。

刘好好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饿，自然不能亏待肚子里的小祖宗，对毛正平笑着招呼道，“走，去食堂吃点儿东西。”

大院里每晚都会有人加班，所以食堂开到十点钟才关门，刘好好通常在办公室里逗留到九点多，去食堂吃个夜宵再回宿舍洗澡睡觉。

毛正平落后刘好好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很细心地给她打手电照着前面的路，h市虽然地处南方，但是冬天的夜里也只有十度左右，还是有些冷的，这个时候还在大院里走动的人很少。

毛正平看着前方刘好好的影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刘主任，您为什么要教我？”

刘好好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大概是因为我不想在政研室写一辈子材料吧。”

毛正平一脸问号，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啊，如果领导很满意你写的材料，又找不到可以取代你的人，你是不是就得一直乖乖地呆在政研室里写材料啊？我可不喜欢天天写材料，所以啊，你赶紧成长起来取代我，我也能早点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