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年纪的老头子都不怕困难,你年纪轻轻怕什么?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去想困难,也太没信心了。”赵兰舟嗤笑一声,“这几年咱们遇到的难事难道还少吗?别瞻前顾后的,尽管放胆去做,反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摔倒了爬起来就是了,我去找人论证高速公路的可行性,你也要努力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你最近情绪不大对头,有点悲观啊。”
赵兰舟嗓子不好,说完这么一段话忍不住连连咳嗽,刘好好连忙把茶杯端给他,有些惭愧道,“招商引资的事情进展缓慢,长福县迟迟无法脱贫,我有些心态失衡了。”
赵兰舟喝了一口茶,摇头笑道,“你也太急了,你才去长福县一年多,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啊,你看我来南省多久了?我要是和你一样,这工作就别想做下去了。”
“我知道,我会调节的。”刘好好不好意思地说。
“我上次听他们汇报说血吸虫的情况得到好转了,你分管长福县的卫生,情况怎么样?”赵兰舟对刘好好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她说会调节,就一定能够调节好,索性就转了个话题。
“的确是好转了,农村的厕所建设一直在推进,定期也都会去灭螺,向村民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各项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刘好好苦笑,“撇开镇里和县城不论,长福县下面的农村,每年征兵体检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全都有血吸虫病。”
赵兰舟脸色微变,会去应征入伍的都是青壮年,这就意味着长福县的农村青壮年全都患上了血吸虫病,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让秦阿姨晚上给你熬一些安神的汤水喝。”庄立军后悔自己刚才的嘴快,把偷渡的事情说得那么细做什么,她都已经做噩梦了,他还给她添堵。
刘好好当然没有那么脆弱,她做噩梦并不是恐惧害怕,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和急迫,甚至是焦虑。
刘好好不说话的时候特别严肃,尤其是皱眉沉思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但是他知道她的心肠是最软的,那艘偷渡船出事以后,恐怕她一直都无法安然入睡,而他又无法在她身边劝慰,所以她干脆工作到深夜,把自己熬得这么憔悴。
他伸手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瞬间放松下来,纵容自己暂时放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被充分理解、保护,就像倦鸟归巢,所有的漂泊无依都有了停靠的地方。
赵兰舟最近咳嗽得很厉害,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但他没有时间休息,靠在沙发上听刘好好的汇报,本来别说是刘好好这个副县长了,就连林文昌都没有资格直接找他汇报,但是刘好好不是普通人,她是赵兰舟放在基层的眼睛。
自从雷明凡来了南省之后,赵兰舟的人就被换掉了不少,他甚至都摸不透现在的h市市长陈开进的底,为了提防这些人团结起来欺骗自己,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听刘好好关于基层的工作情况汇报,以保证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最真实的情况。
赵兰舟听完之后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想要在x市修一个国际机场,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省现在还没有国际机场,来往的客商都要通过外省机场中转,的确非常不方便,可是要修机场为什么不在我们h市修呢?我们毕竟是省会城市,省府所在地也在这里,来我们南省的大部分人也都会来h市,您今后如果出差坐飞机,还要坐四五个小时的车到x市坐飞机,未免也太不方便了吧?”
“因为这个项目计划是x市自己提出来的,他们愿意投入资金建设,并且已经找到了投资者,我们省里财政情况有限,给不了太大的支持,而h市目前没有这个实力做下去。”赵兰舟感慨地看着刘好好,他又如何不知道在省会城市修机场更好,但只能说x市更有魄力了,“机场建设刻不容缓,谁有条件上,谁就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