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源面容冷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出了差错,代价谁能付得起?”
这回连何亮都不说话了。
道理倒的确是这个道理,真要是出了差错,那可就完了。
他咳嗽了一声,问:“现在沈琛销声匿迹,我们已经借口钦差失踪,封锁了水路两道,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查,十日之内,这么翻下去,迟早能找到他。”
罗源没搭话,片刻后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寿宁郡主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寿宁郡主是谁,见罗源这么说,就试探着问:“那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做?”
“寿宁郡主既然来了,自然是一起杀了,永绝后患。”罗源理所当然的弹了弹他那身极为显眼的飞鱼服上头不存在的灰,眉眼间都是冷漠:“那些浪人,让他们准备准备,要准备捞鱼了。”
捞鱼?
他们撒网了吗?怎么就要捞鱼了?
黄文杰脑子转的慢,一时还想不明白。
何亮也是眼睛微微一亮过后很快就又闪现着茫然,看了看罗源,等着他说出计划来。
“沈琛知道我们想杀了他,也信不过官府。所以龟缩不出。”罗源粗糙的手指端着白玉杯,语气并没有变化,仍旧冷的吓人:“既然他不出来,那就逼他出来。”
怎么逼?
黄文杰皱了皱眉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可是我们怎么能逼他出来?”
屋子里静的能听见人的呼吸声,那个锦衣卫经历既想走,没罗源的吩咐又不敢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源有条不紊的继续吃饭。
在这样的氛围里,所有的感官都格外的敏感,他动了动鼻子,有些艰难的垂了一点头,不敢提醒罗源外头还有知府的人在等着。
好在罗源这回也没有耽搁太久,他吃完了饭,才站起身来:“走吧,去赴宴。”
那个锦衣卫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听错了,可是见罗阎王朝自己看了过来,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应了一声,飞快的打开了门,引他出去。
高唐知府并不住在衙门,他自己在高唐是置办了私宅的,是一座五进的大院子,听说当年也是一个很有分量的人的古屋,是他后来花了高价买下来的。
此时他正在前厅耐心的候着,按察使何亮却有些不耐烦了,拿手扇了扇风冷笑了一声:“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整个山东除了他也就是山东巡抚最高了,虽然锦衣卫的确厉害,可是这么不给他面子,也实在是他很不忿。
高唐知府黄文杰咳嗽了一声,带着几分讨好的笑了起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这样?”
何亮冷笑了一声,手里的杯子忽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愤愤的问:“这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了?若是不吃,趁早散了!老子还忙着呢!”
他是管刑名的,总是比较容易冲动易怒。
黄文杰有些难堪,也有些左右为难。
上司得罪不起,可是问题是,锦衣卫他照样得罪不起。
何况这个锦衣卫还这么特殊。
正愁着,外头就终于想起了唱名声,他便急忙站了起来。
刚才还气冲冲的,仿佛见了罗阎王也会破口大骂一顿的何亮也一怔,而后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堆了满脸的笑跟着他一起到了门口。
花厅门口悬着的大红灯笼此刻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可是半点不能改变现在黄文杰的心情,他殷勤而不失矜持的跟罗阎王见了礼,便满脸微笑的做了个里边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