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侯静默着没有出声。
大半年前冯淑媛如何让宫里下了懿旨申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难堪。
荣昌侯夫人说的有道理,她越来越不知足了。
这回要是让她如愿,对付了三夫人,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如果是寿宁郡主呢?
寿宁郡主快跟沈琛成亲了,沈琛那个人,是半点亏都不能吃的,最是狡猾不过的人刘必平都栽在了他手里。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吩咐自己的下人:“让她们别再闹了,这样闹下去成什么样子?!”
可是外头的喧闹更静下来没多久,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小姐亲自来了。
荣昌侯夫人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冯淑媛就已经进门了,板着一张脸看也没有看她,径直便坐在荣昌侯身边:“弟弟,你好些了没有?外头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的话竟不管用了,想是因为我跟弟妹吵了一架,底下的人便不把我当回事了”
这样的状她已经告过无数回了。
从前每一回都是由荣昌侯夫人低头赔罪结尾。
荣昌侯没有说这件事,而是说:“这个药还用?现在不是已经说了,是孔供奉用药不当吗?”
冯淑媛伸手揽住他的胳膊:“锦衣卫还在查,而且你伤势好的越慢,到时候卫家那些人得的惩治才会越重”
荣昌侯夫人面色越来越难看,紧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就挪开目光,生怕脏了眼睛。
隔了许久,荣昌侯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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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侯声音有些沉闷的在她头顶响起来:“还以为什么?王供奉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你不必这样担心。”
少年夫妻,她们也算得上是感情和睦了,荣昌侯对她还是很有感情,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你也一晚上都没睡,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昨晚是荣昌侯夫人在隔间呆了一晚上,时不时的遣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要添的,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他是知道的。
荣昌侯夫人神情就有些黯然,好一会儿才挥开了下人,看着他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荣昌侯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问:“王供奉亲口说,以后我的腿,怕是不能再做激烈动作了?”
荣昌侯夫人想到这里,看见他的表情木然,便更是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还说,以后若是再不注意,怕是怕是要在床上过这一辈子了”
多残酷的话啊。
要是以后都不能再出门了,都得窝在这床上,那他以后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他目光冷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没有安慰荣昌侯夫人。
荣昌侯夫人也呜呜咽咽的哭。
外头的嬷嬷听了一会儿,便转身出门,到了侧门处,便出了门,在街头拐角处将一封信交给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正挑着一个小担子卖胭脂水粉的货郎。
那个货郎若无其事的将信袖在了袖子里,又拿出一盒胭脂跟她兜售,一面压低了声音问她:“都办妥了?”
嬷嬷嗯了一声:“您放心,都办妥了。”她丈夫喜欢赌,在外头欠下了大笔的印子钱,被人抓住了如今药剁手,她实在是没法子了,有人找上门来说不必付那笔银子,只要她趁机在荣昌侯夫人那里说上几句话,帮个忙,她一下子便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冯淑媛实在是个太惹人厌恶的人,时常欺负自家姑娘,她本来就对这个大小姐心里不满,加上没有油水可捞,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能有机会把这个大小姐排挤出去,那对于她一个新妇的贴身嬷嬷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到时候没了这烦人的大小姐,府里管事的成了自家姑娘,那她以后还不就同样是管这府里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