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这番话颇有几分功夫,李尔德刚刚极为不悦的心终于有些舒缓,虽然他也明白吉姆所为颇有敷衍的嫌疑,但眼下他对这些也只有接受。
海风较为刚刚呼啸得更为猛烈,巨大的响声彻底淹没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平静,李尔德知道在自己还未抵挡目的地的时候一切也就如此了,只有见到父亲自己才能得知更多的真相,而到了那个时候又会有着怎样的困难与考验等待着自己呢?
经过十余天的海上漂泊后,李尔德与吉姆所乘坐的船只终于驶入了孟买的港口,这个各国海军巡洋舰都在积极被巡航备战的情况下二人所乘船只能够顺利安全地入港当真算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入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天空中的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刺眼的阳光显得异常明亮。
李尔德与与吉姆在匆匆的人流簇拥下走下客轮,开始缓慢地向外移动着。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与自己肤色完全不相同的异族人李尔德深新奇有趣,一时间不禁被周围的环境所吸引。
而吉姆近日来在李尔德的帮助下摆脱了晕船的困扰,脸上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健康红润,眼下其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在李尔德前面,目光不断地向四下中游荡着。
走出数百米远后,李尔德发现了吉姆的异样,随后向其率先询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住所稳定下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不想吉姆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现在就出发。”
“哈?”李尔德闻言一愣,随后追问道:“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前往目的地?”
吉姆再度摇了摇头道:“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甩掉跟在身后的那些‘尾巴’。”
李尔德闻言当即便想转过头去,却被吉姆当即制止,吉姆道:“看来你在美国的那位监护人着实不信任我,安排了不少的眼线跟踪人员,这些人我们自旧金山时出发便一直跟在身后,已经密切注意我们一整个旅途了,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甩掉这些人。”
李尔德这才明白过来,怀亚特先生还是不放心自己单独只身一人跟随吉姆前往印度,想必在自己准备的那段期间其联系了私家侦探跟踪自己,从而保护自己的安全。
吉姆这时道:“如我之前所讲的那样,我们所在的地点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即便这些人对我们没有任何的歹意我也不能放松警惕,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甩掉你的‘保姆们’止步于此,要么与我一起甩掉他们,前往目的地。”
李尔德犹豫片刻后冷笑一声道:“我既然都已来到了这里,岂有退去的道理?一切就按你说的做!”
吉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笑容,随后道:“那么跟我来吧。”随后二人随着拥挤的人群奋力向外走去。
走出码头后,吉姆来到一家小旧的餐馆,餐馆中的人不算少,吉姆在店门口张望了一下好似在寻找着座位,不过一时间却没有寻到。
随后吉姆径直走到一张桌旁,在那桌所坐着一位穿着破旧粗衣的苦力。
吉姆一掌拍在桌子上对那粗衣苦力喝了一声滚,粗衣苦力愤怒地看向吉姆,然而其很快便被身形高大吉姆所震慑住,在吉姆虎视眈眈的注视中,粗衣苦力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起身讪讪离开。
李尔德见此一幕很是不解,他没有想到吉姆竟然是一个如此倚力欺人的人,正当他深感不满的时候,吉姆却一屁股做了下来,向店中的老板喊了几句印度语,随后便招呼着李尔德也坐过来。
看着吉姆那平静的脸庞,李尔德忽然想起刚刚吉姆对其所言,于是强忍性子做到了吉姆的身边。
就在其坐下后,但听吉姆低声道:“稍歇片刻,简单吃口东西后根据我的示意随时离开。”
迅烈的海风吹在脸上,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但李尔德依然颇为享受地走到船舷旁,面对着海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换做是吉姆跟在其身后,待其来到船舷旁,看着船外那滔滔翻滚的昏暗海水,顿时感觉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随后其急忙将目光转移向别处。
李尔德见状轻笑道:“看来很难让你习惯海上的生活。”
吉姆道:“看样子,你很喜欢大海?”
李尔德点了点头:“我自幼便向往着大海,希望能够像现在漂泊在海上,无忧无虑,每天享受着海风,见证着太阳起落,喝着最烈性的朗姆酒,待到上岸时去与幽会我的情人。”
吉姆轻笑道:“这么说来你小时候想的事情还真的挺多的。”
李尔德道:“小孩子的思想总是容易被规划,对某种陌生的生活模式吸引某便也希翼着自己的未来也是如此,那个时候我心中最大的偶像就是麦哲伦,可以说他很大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那么现在呢?”吉姆问道。
李尔德微微皱了皱眉道:“时代在改变,而我也无法从这种漩涡中挣脱出来。现在已极少有那种冒险船队了,世界的版图已越发规整成熟,人们也开始完全认同地球是一个球体,并且在围绕着太阳旋转。况且战争时期又有谁敢真正的扬帆起航?航海是一件和平时期的事情,而我现在则很是生不逢时。”
吉姆点了点头道:“我们的确生活在一个非常糟糕的年代。”
李尔德道:“而且随着你的成长你也会发现很多想法是非常不成熟的,因为你的牵挂太多,所以很多事情无法执行。就拿我来说身边的牵挂已有很多,不可能每天都向着如何与海风搏击,我不能将我的快乐建立在其他家人的牵挂与痛苦上。”
吉姆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生活的那个庄园气氛很不错,相信在那里生活的你是幸福的。”
李尔德笑道:“岂止是幸福,回顾这两年多的生活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在生活在梦境之中。”
吉姆道:“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梦,只有梦醒的时候才是彻底的解脱。”
李尔德闻言笑道:“可惜你所说的解脱也只是长眠不醒罢了。”
说罢李尔德将后身靠在船舷上,看着吉姆道:“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或者说关于我父亲的一些事情,我不想费尽周折地到达目的地后还没有缓解过来身上的疲倦,就要立刻被迫接受一个又一个的爆炸性信息。”
吉姆闻言犹豫起来,良久后其缓缓开口道:“我或者说我们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民族”
李尔德插口道:“色雷斯人吗?”
吉姆耸了耸肩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对此李尔德也只有继续等待倾听下去。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国家与土地,由极少一部人构成了一个类似游牧民族的团体,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开始了如同游牧民族般的飘荡生活。”
“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平静地生活,相安无事。不过最近的几百年中整个世界都在发生着变化,科学技术不断进步,而随着发展的还有人类不断膨胀开来的野心,而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李尔德想了想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要在某地彻底安居下来,在那里建立自己新的家园?”
吉姆摇了摇头道:“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无法保持进入一种定居状态,因为一旦如此,经过长时间流逝,本民族便会被其他民族所同化,而我们的文化也会流传出去,届时极有可能会发生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