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艾洛是真的不想要这场战争发生,更不要说是作为兽灵族一方的战场英雄和领袖亲自打这场仗……他的实力受惠于温德尔克,虽然当时山洞中残余的温德尔克与辉耀之金龙的残魂在将他们的传承遗宝交给艾洛之后就消散了,并没有能力事到如今还来干涉他都用这份力量做了什么,但像这样用人家赠与的力量来攻击人家的后裔统治的帝国,这令艾洛的心中颇有些过不去这个坎。
而且艾洛也并没有忘记初心,他在获得力量之后,一直都想要凭着这份力量事先他的誓言,前往东大陆与北大陆交界处的绝境沙漠,去击败据说一直活跃在那里对秩序边境虎视眈眈的先祖堕落战神比蒙,彻底地挽回比蒙一族的这份长久以来的屈辱。
可话虽如此,大祭司说的话他却也无从反驳,尽管从秩序阵营的立场上来说这场战争不该发生,站在兽灵族的角度而言,大祭司确实是在尽可能地为了兽灵族的延续与发展尽心竭力地贡献他的智慧。
或许像是创世女神教派或者精灵族之类的大陆秩序守护者能够做到大公无私为了秩序牺牲自己的同胞和种族,但对于艾洛和大祭司而言,他们信仰秩序,但他们也不可能会轻易地做出牺牲自己同胞的选择。创世战争,他们兽灵族就已经因为对于其他种族——或者刻薄点说就是因为对于人族的信任,导致他们在创世战争之后差点经历种族破灭崩坏的危机,这一次,他们就算是仍旧要作为秩序阵营的一员参与大战,却也不会再轻易地相信那些狡诈的人族,把自己最终陷入到任人宰割的境地之中。
因而,最终艾洛被大祭司说服了,他并没有再反对大祭司的战争提案,也没有拒绝大祭司邀请他带领比蒙军团亲自作战的请求,不过,他也对大祭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只会帮助大祭司打下帝国西北一侧的领土,帮助大祭司将西北一侧的内海沿岸全部掌握住,这样就算他们没有再战局其他帝国领土,至少也能实现大祭司吸引南大陆冒险者跨海而来的设想。
而在那之后,他就不会再参与这场战斗,并且会带着比蒙一族的精锐战力北上前往绝境沙漠,他要兑现他的誓言,他要带领比蒙一族,去边界寻找堕落的先祖们,然后在战场上帮助先祖们取回比蒙一族失落了几百年的荣耀。
而现在,经过了十几天的战斗,艾洛基本上已经实现了他的诺言,接下来,只要将铁剑城——这个沟通王城周边平原与西北内海沿岸的交通与军事重镇拿下,兽灵族就等同于是稳稳地掌控住了原本属于帝国的西北领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艾洛北上的时机。
“‘武器’……吗……”
走在进军铁剑城的路上,艾洛的脑海中,却不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几天前,在兽灵族对光辉帝国宣战的前夜,他与大祭司的那番对话。
实话说,在那之前,他虽然作为一个拥有自我的神格碎片拥有者,也确实对于如今这个毕竟变得奇怪了的尤米西亚大陆世界和其中突然出现的那些自称“冒险者”的神秘天外来客有着自己的认识,但像大祭司这样深入地去分析思考这巨大变化以及其背后所隐藏的深意,却是从来没有过。
大祭司的话虽然对他的认知造成了相当的冲击,但不得不说的是,大祭司的话说得却是并不无道理。仔细想想,那些看起来似乎是取代了这个世界的原本住民成为了世界新主人的神秘冒险者们,尽管在如今的尤米西亚大陆上到处搞风搞雨,但若要说这些人对于这个世界产生出什么野心来,又或者对于这个世界的秩序和女神艾丽娅有什么信仰之情,艾洛还真的是没有看出来。
说到底,这些神秘冒险者们显然对于自己不属于尤米西亚大陆的这件事有着比他们这些原住民还要清醒的认知,因此自然是不会对这个他们注定不会扎根的地方产生出什么野心或者信仰,他们探索世界,与混沌争斗,为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本身又或者对于秩序信仰的虔诚,而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能够让他们按照某种只有他们才明白的规则来获取只有他们才明白的利益。
“武器”一说或许有些偏颇,但是想想看,却也足够精辟。这些冒险者至今为止还在成长之中,对于大陆秩序阵营的益助看起来也似乎很是有限,可只要理解了这些人的行动模式,当他们成长到能够全面与混沌正面抗衡的时候,稍加引导,让这些神秘冒险者觉得有利可图,他们就一定会前赴后继地投入到对混沌的讨伐之中。从之前结束的风暴内海动乱来看,这些神秘冒险者对于混沌侵蚀的抗性似乎也高的惊人,混沌侵蚀了大量的海兽族乃至九头蛇王族,却至始至终没有让一个神秘冒险者堕落。不会堕落,不惧也不会死亡,实力又能够通过不断地战斗持续增长,如果能够利用得当,这些神秘冒险者绝对会成为最强的秩序战士。
这本身对于秩序阵营来说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如果仔细思考的话,对于兽灵族来说却未必真的是好事,因为这些神秘冒险者们就目前看来,虽然数量巨大但却全部分属于东大陆的光辉帝国和南大陆的自由联邦,换句话说——是完全只属于人族的“武器”。
不说人族内部是否有和他们一样因为女神眷顾保留住自我并拥有清醒头脑的人能够做到明智地引导这些神秘冒险者——就他们观察,至少光辉帝国内部似乎没有这样的存在——从种族隔阂的角度来说,站在兽灵族立场上无论是大祭司还是艾洛,对于这样的事实可完全高兴不起来。这些冒险者固然是将来秩序阵营对付混沌的利器,但也正因为他们所蕴含的巨大潜力,将来如果人族内部别有用心者稍加引导,在讨伐混沌的同时顺手也把他们兽灵族囊括到神秘冒险者们的攻击目标之中,那可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未来。
这也正是大祭司即使是明知艾洛会反对,甚至这样做可能会惹恼身上具有光辉帝国初代帝王温德尔克的传承的艾洛,但却仍旧坚持要发动这场对光辉帝国的侵略的缘由所在。这场侵略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大祭司因为忌惮拥有这些神秘冒险者的人族,因而想要在冒险者们成长起来之前打压他们——事实上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做不到——大长老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尝试在秩序与混沌的战争再一次全面爆发之前,设法打破人族对神秘冒险者这种“资源”的“垄断”,大幅度地提高兽灵族对这些冒险者们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