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7 血肉异化

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月亮的球体,以沉重的姿势,缓缓撕裂了燃烧着的乌云。

球体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看上去又好似正徐徐睁开的眼睛,大量的红色液体好似决堤般从中倾泄出来。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那幻象已经结束。上一秒还在看着那可怕又怪异的场面,可下一秒就醒悟到,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明明突兀的变化,却毫无违和感。而之前那火烧的天空,倾泄的红色液体,也充满了即视感。

是的,“乐园”。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因为,在过去,服用“乐园”时所产生的幻觉太过深刻。

而当时的那种幻觉,和之前的幻觉,有太多共通之处。明明是服用了阮黎医生的配方药物,却出现了之前服用研讨会的新药都没有出现的,近似于“乐园”的幻觉。我不得不认为,其实阮黎医生的研究,仍旧走在研讨会的最前沿。

猛然间,有什么东西斩开空气,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向我袭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如以往那样选择闪避,尽管我下意识明白,速掠超能肯定能够闪开。但我仅仅是伸出右手,按住了从右侧袭来的重物。巨大的力量,在初次碰撞的时候,释放出巨大的冲击,一下子就将周遭的物件摧毁。

即便是带来如此大冲击的物体,也没能在我的手掌中更进一步。巨大的碰撞声似乎惊动了存在于黑暗中的某些存在,它们开始悉悉索索地移动,散发出针对性的恶意。

我扫了一眼被自己只手挡下的东西,是一个刃部比两个成年人都要大的斧头。斧柄接在天花板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机关,但实际上,斧柄并非是无机物,而像是绞成长棍状的怪异。无数的脸面正在从怪异身上浮现,它们的哀嚎,再次引发连空气都开始荡漾的冲击。然后被我拔刀斩成两段。

斧刃跌落地上,刃部深深前进地板中,空气变得极为混乱。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一直扩散到肉眼看不到的深处。

这个时候,我才逐一观察周遭的情况,而这个地方,理应位于高塔之中,却和我早先退离噩梦时的位置不一样。

我无法分辨,这里是高塔哪一层。巨大的腔体呈现肉质状,吸附在古朴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肉块和无机质的组合,它们有最基础的活性,不时还让人感到。它们或许也有着最低级的神智。它们似乎可以思考,但是,这种思考成为了它们最痛苦的源泉——这是我第一眼看到它们时,最直观的感受,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无法用理性去肯定的。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轮廓上基于一些设备设施,似乎也遵循设备设施本来的功用,异化成某些特殊的攻击方式。而我所在的地方,也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生活的地方,也不像是实验的场所。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监狱。骨骼堆在一起,随处可见,肉块吊在钩子上,有些地方留下拷打的痕迹,像是人形。但也有非人形的东西。

之前发动袭击的,看起来像是这个地方的一处陷阱。当有人触发了机关,就会降下巨斧将人劈成两半——如此质朴的陷阱,如今也已经被血肉侵蚀,活化成怪异而具备了主动攻击性。

“爱德华神父?”我大声喊道。

这种血肉和无机物的结合所形成的怪异,在表象上,与沙耶病毒的恶化变异十分相似。五十一区的特洛伊病毒同样可以让人的感观失常,但是。却不会产生血肉异化。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是否具备血肉异化。也可以视为特洛伊病毒和沙耶病毒之间的差距。我个人认为,正是因为爱德华神父没有给五十一区提供完整的资料,让五十一区的特洛伊病毒不具备血肉异化的特性,所以,才促使他们研究出黑烟之脸这样的怪异。

眼前血肉异化的景象,让我不得不假设。爱德华神父也在这里——亦或者,来过这里。却已经离开?有很大可能,他在这里遭遇了一些事情。于是释放了沙耶病毒。我猜想,有没有可能,是某些神秘组织于这个地方袭击了他?

我的大声喊话没有引出任何人,但是,伴随着针对性的恶意陡然提升。我以直觉拔刀再斩,刀光闪亮之处,火星溅起,传达手腕的反作用力证明,那是一个极为坚硬的物体。我已经速掠退开,非人的吼声伴随一阵风掠过我的胸前,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有大量的蓝色火焰在跳跃。

我速掠到障碍物的后方,遮蔽物被打成了马蜂窝,细碎的石块四处乱溅。我确认了那到底是什么——

子弹!

喷吐蓝色焰光的就是枪口。大量的枪支正在对我进行集火,而在连锁判定可以捕捉的范围内,枪支所在的地方,并不存在人形。我冷静地想,应该是血肉异化和枪械结合在一起,将之变成了活性化的攻击阵列。但是,假设这些血肉异化的枪支和巨斧,都是被动式的陷阱,那必须是触发了机关,才会发动攻击,然而,我并没有触动机关的感觉。而所能感受到的恶意,却是针对性的,充满了主动的。这意味着,可能这些怪异,都有一个有意识的核心。正是在核心的驱使下,才会对没有触发机关的目标进行针对性的集火打击。

枪火打断了烛台,引燃了灯火,火焰在可燃物上蔓延,渐渐照亮了更大的范围。我之前隐约看到的袭击者的轮廓,此时已经消失,对方藏匿于更深处的黑暗,也有可能钻进了视野的视角。但无所谓,连锁判定没有死角,一旦它进入范围,就会被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