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样窃窃私语开始在夹到欢迎的人群中流传,主要是在后排的普通基层军官中。陆希突然像个暴徒愣头青一般掀桌子的做法,的确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但这些人在吃惊之余,却莫名地多了几分快意。这些人都还没有升上去,便还没有堕落到神鬼厌憎的地步,姑且还是有几分底线的。当然,前三排的神仙们打架,下面的凡人们其实也是很乐见其成的。照着阴暗的方面说,看到上面的大人物倒霉,普通人至少会得到一种平衡的满足感。
“最后,便是维拉德准将了。”陆希居高临下地看着分管舰队运动的参谋次长。对方已经被他用变化魔法化作了石雕,摔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浑身上下便只剩下眼睛还能动了。
“您不觉得,在这里,我最厌恶的便是您吗?”
维拉德准将微微一怔,随后不断地转起了眼珠子,仅凭一双眼睛,便流露出了恐惧、痛苦、绝望、哀求等等色彩,还包括了对生存的渴望和执念。要是一个演员能用眼神便传达出那么多信息,不给个小金人都是在对表演艺术的亵渎了。
“不不,提督阁下,维拉德准将从来没有贪污过军费,也没有虐待过军士!我敢以自己的魔法名来起誓。”里夫斯中将赶忙劝说道。身为参谋长,自己的直属副手被这么折辱,他要是一句好话都不说,以后便没法带兵了——这大概也是约定俗成的办公室政治吧。
“他也是个恪尽职守的优秀参谋军官。您知道的,法拉哈尔斯战役之后,中央舰队招募了大量的新兵,接受了好多新型战舰,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舰队编组,这都是因为维拉德准将的努力……”
石化了的准将近乎于绝望的双目中再次绽放出了希望之光。如果能动,他现在可能已经抱着参谋长的大腿嚎啕大哭了吧?然而,陆希却直接打断了里弗斯中将的话。
“两年时间并不短了,另外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另外,我也没有说过是因为舰队内部的原因吧?”陆希冷冷地道:“你在上任之前,担任的是南海天区的警备舰队司令吧?在任上五年时间,被你强(喵)暴的平民家女孩高达143人,性(喵)虐致死的有35人,其中最大的不过14岁,最小的只有8岁。我没有说错吧?我现在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名字,而你呢?你还记得吗?”
全场刹那间哗然,里弗斯中将也呆在了原地,随后长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这这……阁下,您说的这样,可有证据?”监察官托维少将这话刚一说出口,便差点给自己两耳光。陆希既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玩,当然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了。
古拉尔中将已经捂着胳膊站起了身,但脸色灰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满腹怨愤,却发泄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恨陆希不按理出牌一上来就掀桌子,还是恨自己找“友军”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他如同抽搐般的张了张嘴巴,接着才小心地道:“阁下,毕竟这些都是高级军官,就这么当场打骂折磨也太不体面了。还是,还是暂时先关押起来,通知联盟监察部来处理吧。”
陆希没有回答,忽然飞起一脚踹在了维拉德准将的脑袋上。已经石化了的头颅脱离了躯干,如同一枚石弹般弹起,划了一个完美抛物弹道,准确地砸在了那边萨拉赫少将摊开的两腿中央要害之处。
“啪嚓……”在场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脑补了这个声音。
舰队的冲锋队总监原本还在重力术的作用之下勉力挣扎,但这样一下重击却让他僵直在了当场。然后紧接着的,便是凄惨仿佛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了。身材魁梧的萨拉赫少将向来是以不屈不挠的硬汉自居的,但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攻击吧。
“你说得对,古拉尔大师,是应该先收监为好。就按你说得办吧。”陆希仿佛这才听到了古拉尔中将的声音,回头露出了笑容,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希上任之后,一定会和在舰队中经营许久的古拉尔中将大战三百回合吧。最后,要么是正职的天降系赶走了副职的幼驯啊不,本土派,亦或者是本土派最终合纵联合成功,把天降系逼跑。无论是哪一种发展,都可以水上几百万字的官场文吧?
陆希上任时的情况,古拉尔中将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无数种预演了。有可能是挂着道貌岸然的笑脸和自己虚与委蛇,然后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邀买人心;亦或者是一来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样子,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挑自己的毛病;当然了,他还有可能表面上正气凛然,私下却给自己偷偷地抛出橄榄枝,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点头微笑,从此以后便和光同尘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了。
所谓多算胜少算负岂曰无算乎?古拉尔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善于庙算”,无论哪一种,他都已经有了准备充分的应对预案。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最让一个自视甚高的庙算者悲伤的是,对方完全不按理出牌了。
是的,就是不按理出牌。算无遗策的智者是觉不相信其实是自己的思考不够细致计划不够充分盘算不够合理……
总之,我们家领导刚上任第一天就掏出两把片刀从保安室砍到了后院的锅炉房,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古拉尔中将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他捂着已经脱臼了的手臂,忍受着剧痛,看着陆希的视线就像是在打量行走的天灾一般。他自然是恐惧度,但更多的却是完全地茫然,茫然到他甚至都忘了用变化魔法给自己治疗——这种简易的脱臼伤,用变形魔法随便一摆弄就能续上了。当然,骨头错位又复原的舒爽度,通常是只有硬汉才能hold住的。
“阁下,您这是,他们,呃,可是,这个……”里夫斯中将同样已经完全懵逼了。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一点鬼都没有,竟然没有完全断线,还能说得了话。饶是如此,他也满脸煞白,几乎是鼓起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才能勉强说出话,但却怎么都控住不住浑身的颤抖,才说了几个字,舌头都差点被咬到。
“他们都是国蠹,国家的敌人,联盟的敌人,人民的敌人,以及中央舰队的敌人。我既然已经上任,那么中央舰队就是我的新家,我会尽我所能让其重现光芒。不过,在住进新房子之前,首先打扫卫生,把一切蟑螂耗子害虫都处理干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陆希道。
“可是,这个,我……”
“这只不过是您的一家之言!”舰队的第四号人物,负责军纪外加上监军的监察官托维少将大声道。他是一个上了一些年纪将军,须发灰白,身形矮装,一身很阳刚的古铜色皮肤,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风吹日晒了百年的磐石一般。他并非是魔法师出生,所以也是中央舰队中年纪最大的将军。这样的人物若是想要在中央舰队这种国家最核心的军队中站稳脚跟,基本人设就应该是铁骨铮铮眼睛不带揉沙子的类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年纪足可以当陆希祖父的老将军逼视着陆希,双目睁圆,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犹疑。
“在场的人都是联邦高级军官,受人敬仰的将领,女神虔诚的追随者,不是贝伦卡斯特家的奴隶。您这样任意地折辱他们,只能让娜蒂娅女神和天空六芒星旗蒙羞!身为一位高尚的国家英雄,您不应该……喂,您到底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陆希用脚踩踏在了半边身子着火的库伦准将的身上,用力地践踏摩擦着,居然就这么将他身上的火给磨掉了。不过,这个过程中,也不知道可怜的准将阁下被弄断了多少骨头,压碎了多少内脏,反正他就这么缩在地上,岣嵝着满是烧伤和踩踏伤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您刚才说什么来着?将军?”陆希收起了脚,仿佛这时候才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这家伙叫的太惨了,一点军人的根性都没有。我必须要纠正他脆弱的精神才可以重振军心呢。”
不不不,这跟军人的根性没关系!正常人身上着火都是这个反应吧?联邦要是随便抓一个老油条军官出来都能和另一个世界的最强轻步兵比意志,灾厄之王说不定都被联邦魔法师们从永夜宫里拖出来按在太阳上摩擦了。
“你……你……你竟然,竟然如此……”老将看着陆希,气得浑身发抖,嘴巴颤抖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完全就是一副被出生的年轻领导飞扬跋扈,勤勤恳恳朴素踏实扎根地方的老公务员被据理力争,却被欺负得说不出来话的场景。
“库伦准将到底做了什么,您要如此地羞辱折磨他?他可是联邦海军最优秀的舰长之一啊!他可是您新的座驾,光荣的纳西比亚号的驱动者啊!”仍然还半跪在地上的古拉尔中将哀嚎道,满脸都是悲伤和哀求,就差涕泪横流了。大约是因为对方上任的时候送来了一套华贵的金质餐具,这让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共情作用下的同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