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夹杂在人群当中，面色泛白，神色却满是期盼，目光中亮晶晶的女生，聂空很难和自己印象里的霍燕对上号。

很显然，她并不是单纯来看热闹的，顺着她的目光，聂空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此刻正警惕盯着运球的对手，看准时机，一闪身掠过他身侧，抄过对方身下的篮球，迈开急步冲向对面篮板！

作为观众的霍燕激动的张开了嘴，眼镜男一个错身闪开阻拦的敌人，棕色刘海随着他的动作飞扬，特别飘逸，几缕刘海下的目光认真而冷静。他连过两人，从篮板下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中拧成一条优美的弧线，长臂一探，扣篮！

尖叫伴随着口哨声响起，宋怡文和眼镜男这边再拿一分，比赛继续。

聂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能感觉到霍燕心里状态的恢复，这难道是爱情的力量？嚯嚯嚯……

尽管霍嗣同已经不是人类，但他当时交给聂空照顾自己女儿的任务，自己可是没好好完成。所以即便霍燕删掉了自己好友，聂空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自己对她确实帮助了些，但终究是没好好照顾这位同学。

“看来，有人替我照顾她了……”聂空放松了很多。

宋怡文和眼镜男这边优势很大，尤其那个眼镜美男，本身似乎就会打篮球，身体素质也隐隐高过其他人一头，有他在场，即便聂空这个外行来看，胜利也应该是倾向于他们这边的。

眼镜男经常给宋怡文传球，辅助他进了几个球，即便是观战，聂空也能感受到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心里痒痒的，也想下场体验一下。

没过一会儿，中场休息，场外更热闹了，聂空胳膊肘戳了戳张茂楠，声音都被喧闹的声音覆盖，高声道：“我先回去了！有些事要处理。”

“喔，那你回去吧，”张茂楠点了点头，显然还想看一会儿。

“空哥？！”

聂空刚要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剧烈的运动让宋怡文脸颊泛红，他三两步跑了过来，拿肩上毛巾抹了一把汗，笑呵呵道：“空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比赛啊？来，下场玩会儿？！”

聂空笑了笑，推辞道：“不了，还有事儿忙，路过看了会儿，你们继续吧。”

“嗨！”宋怡文热情的拽住聂空胳膊：“来吧，就玩半场，我们这边现在优势，你去对面，以你的实力，足够虐我们！”

“不了，我真不会玩……”

聂空是真心不会玩篮球，他知道就算自己身体素质好，不懂游戏规矩，也很容易犯规什么的。动作不规范，再犯个规，那多丢脸不是？自己好歹是有牌面的人物，想玩不是不行，得先学学。

见聂空坚决不玩，宋怡文也没继续挽留，聊了两句话就放他走了。

“这位就是那个空山？”眼镜男走了过来，递给宋怡文一瓶水。

“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宋怡文笑了笑，跟眼镜男勾肩搭背的走向自己这边的篮板，和其他几个队员坐在篮板下休息，却还时不时的眺望远处，去看聂空的背影，目光里有些复杂。

人在年轻时候蹉跎几年太正常了，就看他什么时候领悟，从泥潭中挣脱出来，开始上进。

如果不是那次聚会的经历，再加上一个知心朋友的帮助，宋怡文可能还愿意沉浸在自己的兴趣爱好圈子里，还会相信自己是长安最牛掰的太子爷。自己喜欢什么，其他人也会跟着喜欢什么，陪自己玩。

那次聚会结束时，会所经理很热情给了自己黄金会员卡，这很正常，很多酒店的上限就是黄金级，宋怡文也没有在意，反正这种会员卡的级别都是由他们定的，旁人都懒得打听。

但当郑睿告诉自己，艾屠是那家会所的白金会员，而且会所老板曾经给他敬过酒时，宋怡文心里就不平衡了。

“妈的，你当这是打游戏呢？要不要白金上面再加个钻石卡、宗师卡？”

亏自己一直平易近人，把艾屠当自己的大哥看，认为他为人老实，就算自己无心于军务，他也会是自己将来在军队系统中的代表。合着他背着自己和爷爷的时候，也不总是那么正经啊？也玩的很溜啊，居然还是会所的白金？以他的身份，暗地里不知道弄了多少好处。

艾屠是白金会员，而自己是宋罗平的孙子，却只是黄金会员……

如果是一次两次，这种低人一头的感觉宋怡文最多当时不痛快一会儿，第二天就会忘记，也不影响他和艾屠的感情，但这不是一次两次。

事实上，近几年内，自己总有这种感觉，今后的世界，可能人们会对‘力量’更加敏感，更加尊重。当然，这‘力量’可以是任何形式，钱、权、战斗力，都可以。

现在的长安城，人们闲聊时总是绕不开那几个名字，祁越、聂空、艾屠等等等等，他们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耀眼无比的存在，但这里面绝对没有自己的名字。

要不是在二特工作时候认识了好朋友郑睿，自己可能还会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宋怡文啊宋怡文，是时候清醒了，你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你愿意，绝对可以后来居上，在长安打下自己的江山，让人们高高看你一眼。

即便是明白了艾屠在长安的地位高过自己，宋怡文还是不会和他交恶，就算对方利用自己爷爷的权势往上爬，就算他能拥有高自己一头的白金会员卡，那也是他的本事，这也可以忍受。

艾屠是他关系很铁的兄弟，两人相识算下来有十年了，他变得表里不一自己可以接受，但宋怡文害怕这种改变。

“要是有一天，爷爷老去，艾哥成了长安军方高高在上的管理者，不认我这个兄弟了，该怎么办？”宋怡文最近老是想到这个情景，甚至有几个夜里，都梦到了这件事的发生。

“宋哥。”眼镜男说话了，他一边用眼镜布擦着眼镜，一边不经意的指了指围观人群中一个身影道：“比赛后聚会把他也叫上吧，他叫罗占新，二特后勤部的勤37，负责特种装备这一块儿。”

宋怡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错，很有价值，把他也叫上。对了郑睿，今天认识这些人里，你觉得哪几个应该重点关注一下？”

郑睿低声道：“我们这边确实有三个人挺有价值，下半场你多给他们传球，让他们感受到你对他们的重视。还有，对面那个15号在你们情报处身份也不低，你打球的时候关注一下，可以给他营造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下午吃饭把他也叫上。”

“有道理，有道理……”

清醒后的宋怡文，自然不想再虚度人生，即便是组织打一场篮球，也是在借机会结交朋友，以他的身份招兵买马，别说球场上这几个精英，那聂空也要客客气气的给点面子。

“聂空能不能请过来？我们可以再叫几个有身份的陪他。”郑睿又问。

宋怡文微微皱眉：“他刚才跟我说忙，估计悬吧。”

郑睿点了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要是艾屠请客……”

一句话说一半就断了，宋怡文神色不悦，却也没说什么。他说的是实话，聂空和艾屠关系不错，要是艾屠请客，他应该会给面子的。

这时候，一个挺秀气的女生犹犹豫豫走了过来，直直看着眼镜男，神情里有些小心，也有些埋怨的低声道：“刚才为什么背对我打手势？不让我过来。”

郑睿扫了一眼聂空离去的方向，站起来接过霍燕手里的毛巾，温暖一笑，柔声道：“我这不是刚打完半场球，满身臭汗怕你讨厌我么。乖，一会儿就打完了，下午一块儿吃饭，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说罢，郑睿朝旁边一人招了招手：“去替我买一杯奶茶，要红豆味儿的，少加糖。”

这时候，口哨响了，下半场正式开始，郑睿对霍燕温暖一笑，和其他人一起小跑进赛场。

那一笑仿佛秋日午后的阳光，让整个寒冬多了一份舒适温暖，霍燕抿了抿嘴，目光更是离不开他，乖巧的退回赛场外，静静观看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