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官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谢云蒙的反驳有一定道理,他继续说:“如果是被害者身体上的什么印记?这种方法倒是可以掩盖,凶手可能偷偷撕去了被害者的一点皮肉,然后豁开相应的身体部分,用奇特的死亡姿势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还有,你刚才说的将女性伪装成男性如果坐实的话,更加说明凶手希望警方暂时不要弄清楚被害者的身份。”
“不是,小蒙,你不觉得凶手的行为太过于明显了吗?是男是女只要法医到场,一下子就能知道吧!他又剪头发,又刻意在身体上制造吓人的伤口,还伪装被害人的性别,这些明显的破绽也许才是误导。”
“怎么说?”谢云蒙问。
“他故意弄出这些破绽来,让我们去发现答案,但是所有的答案恰恰指向不正确的方向,而警方却因为凶手刻意掩盖,而将这些答案视为事实,那么案件不就会走入歧途了吗?”
恽夜遥所说的不无道理,但目前所有的一切推断,都要等法医过来验过尸之后才能继续下去。就在两个人不断交换意见的时候,有一个警员向他们跑过来了。
这是一个从别处来的警员,他带来了另外一起案件的信息,这起案件不仅同恽夜遥有不大不小的关系,还引导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恽夜遥和谢云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恽夫人的汽车离开了机场,至于是恽夫人因为家里有事提前离开,还是有人将她带走就不得而知了。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可,可我没有手套。”
“我的黑色手提包边上有,去拿。”
“好。”
颜慕恒匆匆拿了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接过莫海右手中的纸卷,纸卷的一角用胶水粘的很牢,他只能将胶水黏住的地方撕坏,再把纸卷一点一点展开来。
当纸张展开到尽头的时候,一样金属物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对于谢云蒙的疑问,恽夜遥也认可,只是刑警先生没有想到关键点上,恽夜遥说:“小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而且存在着许多说不清原因的巧合。”
“你必须立刻行动了,既然真警员没有在警局里拆穿嫌疑人的面目,那么他回去的路上就一定会有危险,很简单,警员回去,嫌疑人不可能还在警局里等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凶杀现场的警察汇报我的动向。”
“只要电话打通,真警员立刻就会知道自己被骗了,凶杀案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家,而且被杀者的名字也是假的,我父亲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影视剧结尾处,还有电视报刊上面,嫌疑人想要知道很容易。被拆穿就等于被通缉。”
“如果通知真警员来找我的人的确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警员,杀人灭口,我只希望现在你派人去还来得及。”
不管恽夜遥所说有没有根据,谢云蒙也必须行动起来了,此刻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员,现场鉴识人员早已到达,正在调查尸体周边线索,三个嫌疑人被控制在机场休息室里,而法医也已经在路上了。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可是谢云蒙不让他去,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救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武力强的人去保险一点。第二,恽夜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凶手就盯上他们了,虽然只是直觉,没有证据,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的直觉,他留在这里配合警方审讯嫌疑人更合适。
我们先来看机场审讯这一块,嫌疑人主要有三个,咖啡厅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机场负责人,当然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负责凶杀案的是w市总局的刑侦科长,名字叫做付岩,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和恽夜遥差不多高,体重最起码有2百多斤,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和他严肃的长相倒是很相称。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小谢走下了出租车,来之前他已经换好便服,一身休闲服让他看上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此刻的沙滩上还有一些零散游客,三三两两的来回走动,小谢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然后沿着沙滩与海洋的交界线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要朝着哪个方向走,只是胡乱顺着心意漫步,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前来调查案件的刑警。
‘要是能忘记那一切就好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小谢心里想的他究竟是谁?我们无法得知,也许小谢来到海边,就是为了见他。又或许见到所谓的他之后,小谢会如想象般质问一句‘你为何要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让年轻的刑警去展开单独行动,他做了什么?我们暂时还是保密吧,希望小谢不要走向错误的方向。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接到了付军的汇报,莫海右到达第三起凶杀案现场,谢云蒙和恽夜遥则去了园景别墅区,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老夫妇,则是恽峄城和恽夫人。
恽峄城也不客套,直接了当的问:“我儿子恽夜遥目前在参与凶杀案调查吗?”
“不算是参与调查,”付岩斟酌一番语句说:“他一开始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后来谢警官和莫法医到达之后,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就带着您儿子一起行动了,这些并非我的意思。”
恽夫人听到莫法医三个字,马上看向恽峄城,果然,他的丈夫脸色非常难看,恽夫人赶紧抢先询问:“付警官,你知道莫法医现在在哪里吗?”
“他去了谢警官发现的长青路凶杀案现场,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那里,莫法医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杀案都是他验尸的。”
付岩的回答让恽夫人一下子心疼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孩子,恽夫人就已经认可他了,而且心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关心。
“那孩子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总是这样不规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么操心,你管好小遥就行了。”恽峄城突然打断老婆,语气冷淡的说:“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遥现在和谁在一起?是莫法医,还是谢警官?”
“哦,是谢警官,他们已经往你们家所在的别墅区去了。恽先生很担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谢警官和他还要去一趟别墅凶案现场。”
“走,我们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他安心在家,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恽峄城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妻子快步离开了机场。
“我说,恽先生,您是否考虑复出看看,最近您虽然没有拍摄影视剧,但是人气却不降反升,太不可思议了。”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资深经理人黄巍紧跟在恽夜遥身后,耐心游说着。
总算接受莫海右感情问题的恽夜遥,现在又陷入了被经理人和父亲不停烦扰的日子里,他放下一切,回到w市,就是为了和父亲摊牌,不再回到娱乐圈。
不是不想演戏,而是戏剧和破案之间,他永远只会选择后者,他不可能像罗意凡那样,两头兼顾,罗意凡有一个爱他帮他,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妻子,可恽夜遥没有。
继续快步往前走,身后的黄巍还在不停说着,恽夜遥强迫自己忽略掉他的那些话,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老年妇女站在不远处。
“妈妈,你怎么来了。”
这个老年妇女正是恽夜遥的第二任母亲,在这里,我们会用恽夫人来称呼她。
恽夫人走近任性的继子,说:“小遥,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在他们边上的黄巍是个拎得清的人,立刻说:“恽夫人,那你们母子谈,我先到汽车里去等你们。”
“好,黄经理,辛苦了。”恽夫人打过招呼之后,目送他离开。
然后转身问儿子:“你这次回来,不会单单是要解决复出的问题吧?”
一语中的,恽夜遥沉默了,是啊,比起演艺事业,更重要的是让父亲接受小左和小蒙。
尤其是前者,恽夜遥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要回避,这一点也不像是父亲的性格。
他摘下墨镜,反问道:“最近爸爸的态度怎么样?”清亮的瞳孔中满是忧虑。
跟着老编剧转向左边小房间,里面是一条铁制黑色楼梯,也没有华丽的装饰,除了墙壁上的挂画之外,顶上只有几盏圆形节能灯作为照明工具。
楼梯旋转向上,走过拐弯之后,可以看到栏杆边上并排的两个单人沙发靠背,沙发是黑色边缘,香槟色布套和坐垫,看上去简单舒适。
默不作声继续向上走,警察先生终于跨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听到面前人说:“坐吧。”
他依然保持着礼貌,等到老编剧先坐好,然后朝着‘岳父’大人微微鞠了个躬,才坐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那张沙发上面。
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也没有人为客人泡茶,警察先生为了打发尴尬,只能装作观察厅堂里的布置。
老编剧的喜好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位置边上是一张黑色长桌子,从警察先生的方向看过去,上面从左至右放着一盏台灯,三个笔筒,一大叠稿纸(稿纸上有长方形镇纸,应该很沉重),还有一个花瓶,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长桌子后面是装饰墙,位于整个房间正中间,装饰墙正面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乡村风景,警察先生没有仔细看,他从来不擅长欣赏这些东西。
装饰墙后面有什么,警察先生就看不清楚了,他也不想多过于探究,因为坐定已经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再不开口恐怕拖延不过去了。
提到黄色蝴蝶花是迫不得已,为了进门只好下策为之,现在他要如何起头呢?思考几秒钟之后,警察先生准备就事论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