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五十

恽夜遥推理 小韵和小云 16615 字 2024-04-21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抱走了自己视如生命的人,莫海右在心里嘲讽自己,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能够给予恽夜遥幸福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

带走了小遥,等于也带走了他对案件的思考,百无聊赖之下,莫海右跟到门口,顺便检查了今天一直都没有去看过的信箱,出乎意料,信箱里居然有一封信,而信的背面写着——安谷夫人。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亲亲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莫海右从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火焰中走出来的死神,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他没弄明白的机关。

那栋房子还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样子,莫海右无法确定,让他好奇的是,即将来接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书写信件的人呢。

红色汽车里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他的样子,倒头躺在床上,翻译先生回忆着过去看到的一切,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看一看,他还清晰记得路线。

不等女孩的汽车到来,避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去那栋像地狱入口一样的房子。既然信件的书写者说他搞错了进入房子的方式,照着莫海右的脾气性格,他就必须自己去搞搞清楚。至于向导,就是后再见吧!

鼻间的香烟滚落到床铺上,莫海右将它捡起来放在枕边,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柔软被褥上阖上双眼。

很快,法医先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小幅度跃动起来,交握在一起轻点着身上的布料。

习惯性的动作和淡淡的烟草香味,可以让他更快进入梦乡,在梦中,也许莫海右还能见到过去的‘死神’,先来和他谈一谈……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条成立,谢云蒙认为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但问题是,信中所说的房子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说的故人。谢云蒙万万没有想到,信中所说的房子就是他曾经去过的火照地狱之屋。

‘故人’这两个字进入脑海中,谢云蒙突然想起了正在床上睡觉的恽夜遥,这个故人会不会就是小遥?小遥这些年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房子,好奇心可不是一点点,如果他真的过去知道有那么一栋房子,现在想要一个人去,对自己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莫海右,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法医的脑子要比演员先生冷静得多。

谢云蒙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只想到了恽夜遥好奇心旺盛,却没有想到,莫海右对自己未有解决的案件,同样抱有强烈的探知欲望,只是法医先生隐藏得更深而已。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们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以为你也睡着了。”淡淡的一句话语,解释若有似无,谢云蒙再次轻叹一声,坐到演员身边,让他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问:“小遥,我知道你很敏锐,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好奇。”

“小蒙,你以为信上所说的,对神秘之屋感兴趣的人是我,怕我有危险,所以才把信藏起来的,对吗?”恽夜遥突然抬起头来问。

谢云蒙只能点头承认自己的心思,同时他在想,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位演员先生。

稍稍收了收手臂,谢云蒙用手指摩挲着恽夜遥光滑的脸颊,轻声说:“我确实怕你有危险,因为在我们三个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属你了,现在,到底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案子?这封信是死神的恶作剧,还是死神的预告,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鲁莽行事。”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蒙独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被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怎么说?”谢云蒙问道,恽夜遥既然如此肯定,就一定有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恽夜遥说:“小蒙,你还记得吗?当年薰衣草别墅的案子,是凶手将你骗进了房子,然后想要利用你做他不可能杀人的证明,我们当时在外围也是经历了多番调查之后,才确定房子的方位。”

“作为凶手来说,他不可能让很多调查者一起进入房子,因为他在掩盖的同时,也要考虑实际存在的危险性。所以薰衣草别墅的凶手才会一边引诱你进入,一边又想方设法将我们排斥在外。”

“可是火照之屋不同,在与你联络上之后,小左几乎没有进行多少调查,就把方位确定下来了,我当时没有很在意,因为你的描述和我们所获得的信息非常吻合,很快锁定目标并不奇怪,但现在想来,我怀疑小左有可能一听到你的描述就确定了房子的方位。”

“也就是说,他当时的调查根本就是做给我看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火照之屋在哪里,早就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安谷夫人的案子。”

脚步刚刚踏入走廊,站在总台上的服务员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无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带帽运动装的女人,正站在马路的中央。当莫海右靠近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消失了。

法医先生甩了甩头,以便让自己清醒一些,刚才的景象也许只是雾气造成的假象而已,他使劲把白色女人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继续保持车速向前行驶。

可是汽车又猛烈颠簸了一下,后轮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莫海右不得不下车检查,那是一大束已经干枯的黄色蝴蝶花,

就卡在汽车右后轮的下面。

看到黄色蝴蝶花,莫海右猛然之间好像回到了那间曾经去过的小杂货铺里面,一切都是那么阴沉,沉闷的空气让人血脉膨胀,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重新稳定自己的情绪。

跌跌撞撞重新回到汽车里面,莫海右坐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上路,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记忆,让他难过,也让他感到,过去的错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弥补。

正在赶往上班地点的路人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惊呼:“不好了,杀人了!!快点报警!!”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的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还有几张信纸的,今天却只剩下了半张,大部分信纸内容都被撕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刚刚接手案子的刑警自然不知道信纸的事,他们把半张信纸收起来之后,就开始询问旅店老板的口供。

据旅店老板供称,昨晚临近午夜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相貌英俊,身高大约1米8左右的男人,来旅店住宿,信纸也是阿姨从她房间里找到之后,交给前台服务员的。

在住宿登记簿上,莫海右三个字赫然在列,入住时间与旅店老板说得一般无二,离开的时间是午夜1:10,也就是说,莫海右从开房到离开,仅仅在旅店里呆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刑警立刻联络了莫海右所在的总局,被告知法医先生无故旷工,到现在都没有电话联络,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刑警当然不愿意相信莫海右会杀人,但他当晚到底是去哪里的?为什么要在旅店里短暂停留?目的是什么?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小遥你从莫法医家出发,沿着他前进的路线去找,根据我们昨晚的初步判断,莫法医最有可能去的就是火照之屋,对不对?”

“是的。”

“那好,你就沿着前往火照之屋的路去寻找,半途中记得随时随地和我联络,沟通双方的情况,我这边有线索,也会随时随地打电话给你,你不能够一个人上路,来之前,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罗意凡,以你们两个人的智慧,可以更快找到莫法医。”

“小蒙,谢谢你。”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看着他控制不住眼泪的样子,谢云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这样为莫海右着想,第一是因为不管表面上纠葛有多少,在心里谢云蒙早就已经把莫海右当朋友对待,第二还是因为他不想胜之不武,小遥重要的人,他也必然会重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帮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委托者,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当女孩把她那件外套穿上之后,我才恢复常态与她交谈,从交谈中我了解到,她不是从小就这个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里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从不侵扰她的生活,只是默默跟随着,在累了的时候,轻轻抱怨一声,其他的时候几乎都听从她的意见。”

“我问她,那你讨不讨厌你身体里的那个人?女孩说不讨厌,我又问,你能不能想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被占用的?她摇了摇头说根本不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长不大,并且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什么样?我问她,那你靠什么生存?她说她有一间叔叔留下的小杂货屋,生意很好,养活她们两个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养活很多同伴。我说,你的那些同伴都和你一样吗?她说,不一样,但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缺陷,而且都不认为自己是与生俱来的。”

“我问,那你想让我帮你调查什么呢?她回答说,让她知道,她和所有的同伴究竟来自于何方?今后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要这些就够了。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记忆,所以她让我调查的应该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以及她的父母是谁?”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个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上究竟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夜晚的街道上,幽灵紧跟汽车,当他加速或者倒退急停的时候,身体内部总会发出一种类似喇叭声音的轻微‘滴滴’声,比树叶被风吹拂之后发出的摩擦声还要轻,除了幽灵本人之外,没有人注意得到。

就这样一路前行,莫海右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在旅店发生的杀人事件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安谷夫人的信纸给丢失了。

这是法医在破案过程中犯的最大一次失误,但恽夜遥却说,他和罗意凡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莫海右知道答案,因为莫海右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在之前的情节中,莫海右一个人思考的时候,确实想到了当年从火焰中出现的死神,就在他们合力侦破连环凶杀案收尾的一刹那。恽夜遥和谢云蒙都以为凶杀案已经结束了,只有莫海右保持沉默。

照理说,莫海右看到死神的那一幕,恽夜遥并不在场,那他是什么知道,或者说,根据什么理由猜到的呢?难道仅凭罗意凡说的那些话吗?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又成为了一个谜,等待我们去破解。

看到夏美过来,始终躲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似乎情绪好了不少,纷纷向夏美靠拢过去,可以看得出来,孩子们和夏美的关系,比安谷老伯和他们的关系亲近得多。

——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安谷老伯和夏美还有安谷三个人似乎都很听恽海左的安排,恽海左需要调查什么,需要知道什么,安谷老伯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

但实际上,这些年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谷老伯一点也没有提起来,好像是刻意避开他不想提的问题一样,恽海左也没有问什么敏感的问题,他的话题都围绕着自己丢失的信纸在展开,还有就是让安谷老伯和安谷猜测,自己怀疑安谷和他的母亲将信纸拿走了。

从安谷老伯之前描述中,安谷的母亲应该就是那个死亡的卫生阿姨,安谷还不可能知道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当恽海左提出准备回一趟旅店里寻找信纸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安谷的表情动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点,安谷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不担心恽海左离开会发现什么;第二点,安谷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也不会担心。

其实恽海左不用这么复杂,因为旅店里已经发生了第一起凶杀案,如果安谷和母亲接头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安心的。而且刑警现在已经密切监视着旅店内部人员的一举一动,安谷想要乘机做些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此刻的恽海左当然也不知道旅店里已经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认为安谷就是拿走他信纸的人,因为这些信纸还不明确是谁寄给他的,只有在明确目标的时候,才能够下定论。

恽海左决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谢云蒙和恽海右在旅店里面,也不是想到旅店会出什么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纸,并调查一下究竟谁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恽海右和谢云蒙关注旅店,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说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只想要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两个人带走孩子而已。

目前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不到,恽海左一离开三个人所在的地方,就马上朝着小路的方向跑去,黑色手提包一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是最好的掩护。

双手翻开杂草丛,恽海左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把洁癖都彻底治愈了,弄了那么多脏污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医生都有轻微的洁癖,法医虽然摆弄的是尸体,但却和大部分医生有着一样的通病。杂草上面的水珠沾湿恽海左的衣袖,他看了看,将外套扣子扣好一点,几步就跨到了小路的第一块石板上面。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不到十几秒,恽海左已经站在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新建小区,范围不大,房子与房子中间的道路也很空旷。不是宽敞,只是空旷而已,因为道路看上去还不如大路的五分之一宽。

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路面两边堆满了垃圾,也没有几个人走过,恽海左看到路边蹲着一个收拾垃圾的阿姨,问她:“阿姨,你看到过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主人吗?”

“对面啊,难道你进入那栋房子了?”阿姨有些不安的反问,他看着法医先生的瞳孔中很浑浊,应该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恽海左凑近一点,继续说:“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看了一圈,里面好像都废弃了,不过我有听到脚步声。”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进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栋鬼屋,据说五年前,里面还发生过连环杀人事件呢!”阿姨说道,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砂锅。

恽海左问:“你五年前就住在这里吗?”

“没有,这片小区是三年前才建起来的,只有是十几栋房子,专门安置我们这些没有劳保的,也住不起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我平时捡些垃圾卖钱为生,以前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她对我说的。”

确定恽海左离开之后,罗意凡独自一人继续在公园小店里面查看,他告诉谢云蒙说看到了很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很简单,就是许许多多的五金工具。

而且是那种非常小型的五金工具,都是新的,一把生锈或者旧的都没有,而且都是一些切割工具,仿佛这里的游客喜欢购买这些东西一样。

罗意凡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答案,但他达大致可以猜测一点什么,不过这种猜测,让他开始又有了其他的疑惑。

赤眸鬼神皱着眉头,走出公园小店,他自己的皮包里已经装上了店里的一些东西,包括小型五金刀具和一次性塑胶手套,罗意凡甚至还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消炎药。

事实上,让谢云蒙关照小魏来公园小店里的人也是罗意凡,对于生意经,他比刑警和演员要通得多。

从一开始到旅店,罗意凡就注意到了演员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比如,旅店的客房过于简陋,而且还位于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大路上面,临近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可能会有一些长途客人和疲劳的司机前来住宿,但是绝不可能生意会有多好。

罗意凡说恽海右因为担心恽海左忽略了很多东西,指的就是这个,如此一间生意不会太好的旅店,而且只有两层,老板夫妇再加上一个服务员绝对可以搞定。

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要比这家店大得多,姐姐罗芸和安凌香也照顾过来了,何况是如此一个抠门的老板。

但是店里聘请了四五个服务员,还有两个卫生阿姨,一个月的支出至少也要几万块钱,再加上店面的租金,老板是如何维持过来的呢?

他会在公园里面逗留,就证明公园里一定有他经常要去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刑警怀疑的危险,失联一个多小时了。

两个服务员的房间里可以的听到清晰的声音,谢云蒙稍微想了一下,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注意,但现在用也未尝不可。

向着小姑娘们的房间走去,刑警总是待在恽海右和罗意凡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边行动,现在也学会了一些‘歪门左道’。

敲响房门之后,出来开门的人是沐言,小姑娘探出头来,问刑警:“有什么事情吗,谢警官。”

“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和你们分别谈一谈,放心吧,门外有刑警保护,你们谁先和我到隔壁去?”

沐言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和吴禾小声关照几句之后,对刑警说:“我先去吧。”

“好,我们就在隔壁第一间房间里谈。”

谢云蒙说完,径自朝指定的房间里面走去,沐言关上原来的房门之后,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

两个人不消一分钟就在房间里站定了,谢云蒙关上房门,指着沙发说:“你坐下吧。”

“好。”吴禾显得很乖巧。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开始第一个问题,却不是关于案情的,谢云蒙问:“你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呃……谢警官,这个对案子有用?”沐言不解的问了一句,她实在想不出谢云蒙为什么要问这个。

谢云蒙自己也是有些尴尬,因为面对案件当事人,从来不问题外话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他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沐言。

停顿一会儿之后,沐言只能回答说:“我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看书而已。”

“那么喜欢去哪里看书呢?”

“嗯,书店,图书馆都可以,也会去公园。”

“经常去桂花公园吗?”谢云蒙问。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这么个鬼精鬼精的人我怎么会交往那么多年?”

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傍晚,在出租汽车内部,司机问恽海左:“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想找家旅店,不知道这里最近的旅店在哪里?”

司机立刻笑眯眯地回答:“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铺,沿着隔壁那条大路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这里能不能走得通呢?”恽海左问他,对面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监视,恽海左现在还不想现身。

司机考虑了一下说:“这里过去也行,就是要绕一点路。”

“没问题,就从这里走。”

“先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你要绕道呢?”

司机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只不过这里是郊区,绕道的话路会非常偏僻,万一遇到不好的人,他也害怕。

恽海左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司机面前晃了晃说:“这个不要说出去,我们在办案,你照我说的走就行。”

“啊,是刑警先生,好,我明白了。”司机立刻一脸了然,踩下了油门。其实他根本分辨不出恽海左手里的是真的证件还是假的。

出租汽车绕来绕去,过了好几条正在修建的泥洼路,才算到达目的地,恽海左多付了一些车钱,算是给司机的辛苦费。

等到出租车离开后,他才转身朝着旅店后门走去。

走到后门口,恽海左默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来之前好几次感觉脑袋恍惚不清,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现在他需要好好镇定一下。

很多年以前,恽海左记得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也许和别人无关,是自己丧失的记忆在折磨大脑。

那就是悲伤,这份悲伤来自于亲人和爱他的人,也来自于某个梦境的救赎。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开始谢云蒙叙述的蝴蝶花案件,谢云蒙记得很清晰,那是一桩绑架案,当时汽车里孩子的身上就有黄色蝴蝶花标记。

但谢云蒙记忆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恽海左,也不可能是恽海右,在汽车里还有谁与黄色蝴蝶花相关呢?在此,其实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恽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记忆中,存在着安谷夫人,而安谷夫人的死,与恽海左也摆脱不了关系。

小说就忌讳剧透,但我不得不说,因为太悲伤了,这些悲伤的事情其实忘了更好,但恽海右希望恽海左记起来。

为了永恒一直在努力的男人也希望他爱的人可以记起来,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恽海左必将找回他的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切回到当前,恽海左依旧站立在旅店厨房后门外,他也依旧不记得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或许只是又发了一会儿呆而已。

时间此刻在恽海左的眼前变得漫长,而又无法琢磨,他慢慢将黑色手提包放在角落里,揉着着自己的太阳穴。

恽海左今天大脑走神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希望之后不要再这样,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厨房内部传出可脚步声。

从后门的门缝中看进去,恽海左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走动,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旅店里会有刑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恽海左只要清醒,就不会让自己停顿很长时间不采取行动,他立刻离开了后门处,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谢云蒙。

有刑警必然有案子,虽然这里不是谢云蒙的管辖区,但他也应该会知道消息,等到电话打过去十分钟之后,恽海左终于了解了一切。

原来他走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旅店里居然成了凶杀现场,也就是说,关于火照之屋的秘密旅店里确实有人知道,而且确实有人与火照之屋中的某些人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好了好了,意凡,那件衣服也不算暴露,虽然领口是开得大了一些,不过不是我让未亦姐姐穿的,是……她自己的要求。”

说着,恽夜遥从他坐着的那张高脚凳上站起来,走向罗意凡,茶餐厅室内只开了几盏小灯,里面的布置大部分都隐没在灯光阴影中,显得非常神秘。

罗意凡问罗芸:“小芸,你解释一下?”说着,还不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包裹在了罗芸身上,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可以看到,罗意凡对罗芸总是充满了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