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求之先生手拿圣贤书,轻声念诵,浑身泛起有别于漫山遍野的浩然金光,却只顾看着空中的人屠血玄机,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存在。
这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张煜忽而想起了昨日下午,夫子书院中似乎出现过一阵诡异状况,那时他并未在意,但此刻想来,却越来越觉得诡异,似乎这老头想来万碑山,并非兴之所至,更不是为了祭奠武王英烈,而是为了人屠而来!
想到这里,张煜突然瞪大了眼睛,人屠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武幽王与老头为他这般上心?
然而这个答案,他注定一时半会儿难以知晓,更有可能,永远都无法触摸到答案。
看着那飞速逼近的大地,张煜很想破口大骂,但是事到临头,反而有些词穷,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等到那预想之中一闪而逝的痛苦,陡然睁开双眸,便骇然察觉,大地停止于咫尺之外,自己悬浮于半空之中。
张煜心有余悸的扑腾着落地,撑起脑袋望向万碑山头,脸上露出极其诧异的神情,随后立即恭敬跪地,高声喊道:“学生张煜,见过夫子!”
张家夫子的地位极其特殊,他是天下间当之无愧的文道第一人,更是大唐庙堂中的百官之首,无论是朝野上下还是亲近族人,都自称学生,拜他为夫子。
然而张煜的呼喊在旁人听来,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纷纷眺望山头,哪里能看到张家夫子的影子?倒是那位老儒士不知为何,身形变得高大许多,令人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但是,小凳子却也和张煜一般,恭敬作揖,温声说道:“学生朱紫,见过夫子!”
那位只有有缘人才可一睹圣容的张家夫子,微笑着轻轻点头,让两人起身。张煜不敢多看,生怕触怒这位老祖宗,而小凳子却直盯盯的望着夫子,左看右看,只觉得他普普通通,甚至都不像读书人,可举手投足间,却无不透露出极其自然的感受。
小凳子将徐得意与夫子作比较,发现两人并无太大不同,要说最大的区别在于,自己的老师更加真实,张家夫子则如同飘然圣者。
或许这种差异感,是由于张家夫子并未真正降临吧,小凳子想着。
求之先生借用珍藏于夫子书院中的圣贤书,将这位在世圣人从千里之外召唤而来,为的,便是身陷金光龙卷中的人屠。
已然猜到夫子本意的徐得意,先是执弟子礼恭敬请安,接着缓缓走到夫子身前,挡住了人屠身影,明知故问道:“学生不知,夫子为何突然来此?”
夫子微笑道:“得意子,你只需扪心自问,即可知晓。”
徐得意知道自己瞒不过张家夫子,便不再掩饰:“天命难违,夫子为何要逆天而行?”
夫子淡然道:“我辈书生,自当为天下社稷殚精竭虑,我不过是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徐得意点头又摇头:“夫子愿为天下读书人舍去一切,是我辈敬仰之楷模,但这种强夺气运之法,恕徐某不敢苟同。”
夫子反对道:“人生在世,终有报复,我的报复便是绵延大唐国祚,造福百姓,在我看来,舍生取义,死得其所。”
徐得意坚持己见,毫不动摇:“夫子之心,我徐某自愧弗如,但今日我既然在此,便不允夫子逆天而行,如若有得罪之处,来日抵达本院,徐某自当负荆请罪。”
张家夫子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得意子,我已萌生死志,你又何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