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听之,猛地跃到了亭子的顶尖,然后也看到了黑黑压压的人群。
“不好,快,快组织武装家丁登上院墙,组织防守,务必不让一个乱民冲进来。”
“去军营,让人调兵过来,有人要造反啦!”
“赶紧去广西巡抚衙门,让巡抚大人调兵过来。”
崔氏家族顿时全部动员起来,几百名武装家丁登上围墙,拿出刀剑,挽起弓箭。
然而,崔氏宅邸太大了,靠着几百人防守院墙实在太稀薄了。
短短半个时辰后,足足两万人将整个崔氏庄园包围得水泄不通。
几百名书生在前,绝大部分都是被煽动的桂林民众,这群人对崔氏的豪富心怀怨念已久。
……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动手,不要出人命。”崔玄下令道。
看着黑压压的两万人,哪怕是崔玄也心底颤栗。崔氏庄园内的不足千人,在这两万人面前真的显得尤为脆弱。
崔玄登上院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围攻我的宅邸,这是造反。我已经派人去巡抚衙门了,很快大军就会赶到,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一名书生上前,厉声道:“你崔氏在科举院试舞弊,害得我等落榜不说。最无耻的是,你们为了让崔年院试夺魁,竟然给陈平下了蛊毒。如此玷辱科举,玷污孔圣人,你崔氏就该天诛地灭。”
此时,这名落榜考生真的毫无畏惧,每一毛孔都仿佛在燃烧。一路上都是他在高呼带头,他的名字也瞬间传遍人群。桂林书生申涂堂,功课一般,但生性张扬,凡事好出头。
“交出崔年,交出崔娉婷,交出幕后主谋……”
“天诛崔氏,天诛崔氏……”
两万人齐声高呼,崔氏庄园里面的人脸都绿了。
“荒谬,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崔玄厉声道:“你们这是被利用了,是东厂的人在蛊惑你们。我看到在场的还有一些人是有功名的,甚至受过我崔氏的恩惠,你们不要功名了吗?还不速速退走?”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十名秀才本能地退缩到人群中,掩住了面目。
毕竟和前途比起来,义愤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崔玄就要再接再厉,说服这几十名秀才倒戈。只要他们倒戈,几百名书生就失去了主心骨。届时他崔玄再拿出一些好处收买,这几百名书生也就搞定了。
几百名书生一搞定,那剩下的乱民就没有人指挥,只要调来几百名士兵,就能够把他们吓走。
“你们的功名来自不易,念在你们是被蛊惑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戴罪立功,主动揭发你们前来围攻我崔氏的幕后主谋,我一定禀告巡抚大人,对你们进行嘉奖。”崔玄得意道。
顿时,这几十名秀才脸色一动。
“还有,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书生,你叫申涂堂吧,我是听过你的才名的,这次院试竟然不中?”崔玄叹息道:“不该啊,明日我就将你的文章给巡抚大人,让他也知道我们桂林府的这个大才。”
这话一出,为首闹事的落榜考生申涂堂眼睛一亮,心中大动,感受到了巨大的诱惑,心中生出了些许退意。
这两万人,崔玄连打带哄,竟然渐渐被安抚下来了。
“嗖……”
忽然,从崔氏庄园内射出一支利箭。
“噗刺……”直接射穿了申涂堂的臂膀。
“不要,不要……”崔玄厉声吼道:“是谁射的箭?”
然而,已经晚了。
落榜考生申涂堂虽然没有死,但直挺挺倒地,就仿佛死去了一般。
瞬间,两万人被激怒了。
“他们竟敢杀人灭口?冲进去,冲进去……”
然后,两万人疯一般地冲向了崔氏庄园。
仅仅一刻钟,崔氏庄园薄弱的防守瞬间告破。
整整两万人,冲入了美轮美奂的崔氏庄园,开始抢砸,开始焚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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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前。
崔玄用两万两银子拿下了王引之后,立刻返回广西厉镜司镇抚使府。
“可以开始了。”崔玄朝林震桥道,然后他离去,回家布置。
广西厉镜司的校场上。
八百名精锐武士如同标枪一般矗立,一动不动,身上充满了凌厉之杀气。
“此战,关系到我厉镜司之尊严。”
“夺回崔野,崔年,崔娉婷等重要证人,抓捕罪犯杜变,有任何阻挡着,格杀勿论!”
“抓捕杜变,抓捕杜变。”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八百名厉镜司武士齐声大喝,声势让人闻风丧胆。
林震桥望着林远厉道:“知道这一战的意义吗?”
“知道!”万户林远厉道:“斩断李文虺一臂,逆转我厉镜司对东厂之劣势。”
林震桥道:“如今王引已经把桂林东厂的人全部调走了,正在关门训话。杜变身边的东厂武士不会超过一百人,你十倍于他,如果还抓不到他,你也就不用活着回来见我了。”
林远厉道:“李三李四的武功虽然高,但儿子也丝毫不惧。若抓不到杜变,儿子愿意提头来见。”
然后,林远厉跪下,双手奉上了一份军令状。
莫要以为林远厉小题大做,这可不仅仅只是抓杜变,而是厉镜司和东厂之间的一场战争,是极度严肃的。
“我收下你的军令状了。”林震桥道:“记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出手,绝无退路。宁可将杜变身边的东厂武士杀得干干净净,也要将他抓住,只有抓住杜变是这场战斗的胜利。”
“是!”万户林远厉吼道。
“出发。”
林远厉骑上战马,率领一百骑兵,七百精锐步兵武士,冲向东厂桂林千户所的监狱抓捕杜变。
……
桂林东厂千户所的监狱内。
崔年,崔娉婷,侍女小敏,三位受贿考官,这次院试舞弊案的所有重要人员全部都在此处。
外面,镇抚使王引派来的心腹大声喊道:“镇抚使大人有令,凡桂林东厂所有成员,全部前往镇抚使府听令。若有未到者,全部按照忤逆罪处置。”
东厂的忤逆罪是非常严重的,直接打算手脚,逐出东厂。
这王引是要将杜变身边难道人全部调离得干干净净,方便厉镜司杀人,并且抓捕杜变。
前来宣读命令的是王引的义子之一王猛,他今年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东厂百户了。
“这条吃里爬外的老狗。”李三愤恨道:“等主人回来后,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外面王引的骑士依旧在大喊着,命令杜变身边所有的东厂武士离开。
然而整整九十一名东厂武士,没有一个人动弹,守住桂林东厂监狱的每一个角落。
桂林千户所的最高长官是肖百里千户,只不过在杜变动手之前,他就佯装有事去了廉州府公干,他从杜变抓捕崔年的事情中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所以狡猾地避开了。
王引义子王猛大声道:“张百户,李百户,镇抚使王公公命令你们立刻去镇抚使衙门,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立刻前往?”
监狱里面,依旧静静无声。
王猛厉声道:“张百户,李百户,你们胆敢忤逆镇抚使大人的命令,这是要造反吗?”
这个罪名很严重了,如果被坐实,那么张百户,李百户两人性命都保不住了。只不过此时张百户不在此处,而是在学政衙门内。
杜变问道:“这个王猛的武功如何?”
“离开阉党学院的时候很出色,但成为王引的义子之后就把武功耽搁下来了,所有精力都在拍马屁上。”李三道。
杜变道:“王引这样做,算是绝对撕破脸皮了吧。”
“对。”李三道:“再过四个月,主人就要晋升镇抚使,王引就要退休了,所以他趁着退休搏一把。”
“射他一箭。”杜变道。
李三弯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