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魏成宗不辨忠言

梁真听得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楞了半天,大叫道:“冤枉!我要面见皇兄!快快带我面见皇兄。”

哪有人听他话之理?但听得霍启大喊:“拿下!”

早有暗访卫校尉蜂拥而至,手中拿着绳索,要绑三人。古风见状,赶忙抄起一个长瓷瓶,作为武器,想护得夏王出宫。这西乾阁大内之中,进得去,便出不得了。三人进宫,又哪有携带武器之理?便是这古风武举出身,又一身本领了得,却也不是众暗访卫对手。手中瓷瓶与那柳春刀相碰,只听得“砰”的一声,撞得粉碎,无奈挥拳相击。众暗访卫见他身无寸铁,也都不惧怕,一齐上来。又被古风逐一踢倒。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腿”,这古风再是厉害,也止一人。夏王虽是有得武功,但现已心灰意冷,止蹲在地上不住叹息。李青利一介文官,哪有能力搏斗,早被暗访卫拿下。忽见一校尉,抽冷一拳,向古风面打来,古风见已无法躲闪,只好出掌迎住,想拔开这拳。忽觉得掌中刺痛一下,再见那校尉,拳上好似戴了个指环,想是上面安了针刺。倏忽间,那被刺之掌已经发麻,进而全身无力,头晕眼花,心中暗叫“不好,中了贼人毒药暗算了!。”只见又一个,暗访卫校尉,抽冷一个“绊子腿”,将古风绊倒。古风倒地,便再无力爬起,众人一拥而上,将三人绑了个结实。

霍启又下令,将三人押往“天审司”。这天审司,便是皇帝直接授意暗访卫设立。自太祖之时,便有这暗访卫、天审司。本来这暗访卫,是监视官员贪污受贿,犯上谋逆之用。到了历宗之时,便将暗访卫收为自用之贴身卫士,指挥所更是皇帝心腹亲信。从此这暗访卫不讲正义,只求忠心于皇帝。后历宗梁虎监视大臣,便私自授意暗访为之,探听谍报、小道消息、揭发告密,皆是其手段。再加其组织严密、训练有素之大内高手,京城人皆惧之如虎。

天审司便是暗访卫所设立之监狱,亦称“天牢”,乃是皇帝自家用之监狱。大魏法度,不论京城、州府县镇、凡有重大疑难案件,都先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皇帝亲判后再作裁决。但这“天牢”,则只由得皇帝一人裁决,别人亦无法干涉,乃是皇帝之私堂。天牢所处亦是深宫大内,由暗访卫负责看管,把守严密,人若进去,再难出来。牢内所用刑具,恐怖骇人。浇油热烫、钉板刮身,炙铁炮烙、寸骨断刑,听之亦毛骨悚然。具说受此刑法者,无不骨肉断烂而亡。淳风年间,内阁首府陆衍知天牢太过私滥,曾上奏章劝诱理宗,废除暗访卫、天牢。虽是这理宗不是昏君,听得这一建议,虽是表面应允,但暗地亦口是心非,各种理由搪塞,最终也落得个不了了之,实皇帝之私心也。梁真、李真利、古风三人,进了这天牢,便是再无出头之日矣。

现在牢中,梁真后悔不已。

梁真对李青利、古风二人道:“李布政司,古都司。来京请命之事皆出于我。想来我太过自信,还是中了毕家奸计。临行之前,李知府苦苦劝谏,我却不以为然,落得现在地步。是我害了二位。”

李青利道:“此招乃是皇帝中了毕家蛊惑,王爷忠肝义胆,有何过错?我自受得王爷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便是随王爷赴死,也是义不容辞。”

古风道:“我二人一生追随王爷,虽死而无憾,只是世子现在宫外,消息不通,若是毕家斩草除根,又去加害世子,那便如何是好?”

三人左思又想,无计可施,只得唉声叹气。

话说二人从酒楼一路跑回官驿,商量一番。梁如想了想,对肖猛道:“京城之中,亦无其他可靠之人。我父与当今国老,讨逆侯兼太傅童善豹交好,父王常说,满朝当中,止童英童善豹还有些血性。每每来京,也常来往,常清谈中今国事,兴致盎然竟至天明而不知。”

肖猛道:“这童大人,便是我父亲前辈,确是信得过之人。贤弟应速写书信,亲自交与童大人,让他多方打听王爷下落。”

梁如点头称是,赶忙挥笔写了一封书信,想要亲自送去。

肖猛道:“先别忙,方才看见官驿门口有可疑之人,怕是暗访卫,若是出去,恐被他们发现,半路截住。待我先打探一番。”

梁如道:“多谢肖兄提醒,快去快回。”

此时已天色已黑。肖猛来到门前,透过门缝一看,那人还在,又三下两下,窜上房顶,四周看看,不由得大惊。原来不止门口,角门、四处院墙之外,都有暗访卫身影。肖猛不由叫起苦来,心想这官驿却如何出得去?

见得如此情景,肖猛亦是沮丧万分,心思:我南下寻师,却是如此不利。虽救得梁如,与他有这一段缘份,但也是偶然,从未想过让其报答。正赶上通天江泛滥之灾,无奈才与他同行至此。想东至龙口再行南下,无故又卷入皇族纷争,深陷其中。我一小小官吏之子,奈何做得这许多鸟事?现在想要全身而退却是不得,外有暗访卫看守,出去也被擒获,如此大事,便是说得实情也脱不得干系,早晚被其灭口,还寻得甚么师傅,做得甚么大事。这却如何是好?

方才思得,转念又一想,事已至此,牢骚亦无办法。天道昭昭,想是上苍故意试探于我,若是一路顺风顺水,哪有如此成功之法?“历尽苦中苦,方得栋梁才。”智者遇得难事,只动脑筋,使得手段,满腹怨言却又有何用?梁如常道“虽相识短,但患难之交,情谊却深。”一无辜世子行将就戮,若眼睁睁看着朋友赴死而不相救,是不义也。看来此事似普度佛经中所言必须经历之“劫”,那便责无旁贷一做到底。现已无退路,只有和这世子同舟共济,才方有一线生机。如此一想来,信心倍增,再不埋怨了。

肖猛从屋顶下来,赶忙回到屋中,对梁如说了。梁如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正在着急,却听得门外马车之声,心下奇怪。正要出去,只见驿丞从外面迎进一人。但见此人:身穿五蝠捧寿纹紫红右衽袍,头戴乌黑四方平定巾,脚蹬粉底乌靴。

此人一进得官驿,便笑着喊道:“夏王在否?听说你来京两日,却不到我府上寻我清谈,我便自己找你来了。”

梁如细细看得,正是童善豹。真个“踏跛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忙迎了上去。

梁如道:“夏王世子梁太义拜见童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