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轻举妄动,水月那时候给的信息量太大,汤淼淼还没有调查清楚。
留着水月,还有用。
她最是喜花,所以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花草草,还专门请了花匠来打理。
听翠花讲,记得前些时日,花匠被她赶走了,来的几个自己也不慎满意,这花匠之位也就空出来了。
这些娇滴滴的花花草草无人打理,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就有些干枯,萎落。
一时间画面竟有些荒凉之感。
汤淼淼看着,心底里的那一股落寞之气更是尤甚。
上一辈子的她,向来喜些颜色鲜艳夺目靓丽的,喜些热闹喜庆的气氛。
身为手握兵权,权势滔天的镇国将军府的千金,旨着女娃娇养的,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宫中的公主,也指不定有她这么好是待遇。
这样的汤淼淼,自然不少人奉承,更是恣意的妄为。
撵了一支枯萎的花,汤淼淼盯了一会,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树大招风,她怎么能不懂这个道理。
直到现如今,汤淼淼才看得明白透彻。
人只有杆子打到身上才能知道痛,只有感觉到痛,才能涨记性,吃教训。
树大招风,所以爹爹一直都特别的低调,隐忍,不争不抢,不参与党派之争。
树大招风,所以哥哥一直都显得懦弱,无能,不学无术,不参与朝政,细心钻研经商之道。
树大招风,所以大娘才会跟她那刑部尚书太子帮的娘家鲜少往来。
树大招风,所以二娘才会从小灌输她两人一屋,粗茶淡饭,赏花赏月种田遛狗的思想。
其实,在镇国将军府被污蔑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之后,汤淼淼就清楚了。
只是,如今是更加透彻罢了。
如今皇上龙体抱恙,这是整个月下国都知道的事情,也正是太子跟三王爷争得最热的时候。
镇国将军府可是一个香馍馍,谁也希望得到助力。
上一辈子,她不懂形势,府中之人使劲的低调,躲避,她还偏傻兮兮的送上去,横插一腿。
这一辈子,汤淼淼不再这么傻了。
虽然不知道镇国将军府会怎样,但没有她插上去一脚,相信爹爹自然有一番他的打算。
不然也不会在争斗如此激烈之时,镇国将军府还能得以安生,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状态。
上一辈子的她,因为她,才让镇国将军府以最快的速度没落,被陷害谋逆,满门抄斩。
连门口看见她就喜欢摇着尾巴蹭过来的二狗子,都没放过。
汤淼淼当初眼睁睁的看着府中那些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她的面前被砍掉头颅。
血洒刑场,撕心裂肺的哭声,哀嚎声。
管家那才六岁的孙女,那哭声随着刀落愕然即止,小小的头更是滚落在了汤淼淼的脚边,眼睛还瞪得老大。
邢台上的躯体还抽搐着动了两下。
汤淼淼当场吓得忘记了哭,眼神呆滞,身体僵直得仿若不是自己的。
无数个午夜梦回,汤淼淼忘不了这一幕,她站得是那么的近,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被砍头,一个个的死去。
他们面目狰狞地在地上攀爬着,述着他们的怨曲,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在鼻息间,挥散不去。
汤淼淼就这么在那里近距离的看了一下午,最后腿软得瘫坐在地上。
最后她是怎么被带回去六王爷府的,汤淼淼完全忘了,只记得从那以后,她连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才得以缓过来。
再后来,就被软禁在了府中,死掉。
重活回来,身边是那些曾经她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总让她感觉有些恍惚,不真实。
她害怕,怕这是一个梦。
黄粱一梦。
庄周梦蝶,梦蝶庄周。
这几日每天醒来,汤淼淼都会惊慌失措的环顾一下四周,深怕一觉醒来,这不过是个梦,她仍旧还在六王爷府,又或者在那个小白房里。
“小姐,将军他们还在前院等您。”
翠花的声音,又一次唤回了汤淼淼的思绪。
“嗯,知道了。”汤淼淼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把手上那朵枯萎的花碾碎,丢弃在了地上。
步子迈起,路过的时候,汤淼淼还在那花上面踩了一脚。
没有利用价值的,没有庇护的,就只能被遗弃。
这就是如今京都中的形式。
汤淼淼眼底里晦暗不明,在石路上走着。
一旁的翠花,跟水月交换了下眼神,两人都一脸的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