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纪宝喃喃低语。
白即墨俯身凑到她面前,怕惊吓她一般压低声音:“我在呢。”
高烧让纪宝神情恍惚,目光如孩童般懵懂。她眼角泛红,眼中闪着泪光,眉间笼着一种迟钝的、病态的忧虑:“即墨...我们回去吧。”
白即墨握住她的手:“没事,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回家,回上海,回加州。”
纪宝望着他,心中摇摆不定。当她还健康的时候,从不畏惧死亡,乐于追逐所有生死一线的刺激。甚至金刚橛刺入肩头,剧痛袭来的那刻她都没有感到害怕。
然而漫长的黑暗足以摧残一切意志力,坚韧在时间面前显得分外幼稚。身体在病床一动不动躺了多久,纪宝就在黑暗里呆了多久。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没有人能回应她的哭泣。她像一只隐形的幽灵,被镣铐死死固定在漆黑的房间里。亲人、朋友、恋人奔波呐喊,无数次从黑屋外路过,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那种感觉......
仿佛是......
被全世界遗弃。
如果死后是那样虚无绝望的世界...我想活着,无论如何的活着。上海也好加州也好,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好。
纪宝抬手遮住眼睛,泪珠从眼角划过:“好。”
白即墨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纪宝顾忌众人安危执意要回去。纪宝拿过他手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薰华。”
“纪宝,我在。”
纪宝眼神渐渐坚毅:“薰华,我们就地扎营吗?”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纪宝问出来却显得奇怪。宋半烟见白薰华紧抿了一下唇角,然后语调如常的回到:“时间还早,我们进谷看看情况。”
纪宝笑了:“好。”
白薰华侧头对上宋半烟似笑非笑的眼,心底那股沉郁之气顿时涌了上来。她一言不发的换挡送油门,跟着越野车一路冲向起辇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