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搀着她,一面吩咐一月等人去端热水和薄荷茶来。
将小妻子扶到屋里,宝玉先去洗漱,虽然黛玉从有孕开始一直没有过孕吐,不过自己这一身菜味儿酒味儿味儿进了屋,不比走在路上的时候开阔,终究是不好闻。
一番梳洗之后,宝玉回屋,丫鬟们退下。
“宝姐姐的妹妹,倒也是个妙人。”黛玉一边拿梳子梳头,一边说。
宝玉坐在一旁,帮小妻子捏着脚丫子放松,一边无可无不可地捧了个哏:“哦?”
“今天听起她说一些趣闻,分明是她自己亲眼见过、亲耳听过的,偏偏假借她爹爹的口说……我倒是真羡慕她,塞北也去过、南疆也去过,即便现在要嫁人了,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吧?”
宝玉明白了,遂挠了挠黛玉的脚心儿:“这有什么,日后我也可以带你去。”
“当真?”黛玉一个转头,兴奋不已!
“我什么时候拿话敷衍过你?”宝玉再挠了挠黛玉的小脚丫:【唔,比原先圆润了些,不过还真是小啊,就只有自己巴掌这么大。】
黛玉兴奋之后才觉得脚心儿痒丝丝,顿时一下子缩回脚丫,憋不住地嘻嘻笑:“别闹。”
因二奶奶月份大了,现在耳房时时都留着人值夜,要是说得声音响了,外头的紫鹃她们一定就听见啦。
说笑一番,黛玉一天的疲乏都不见了,今日因为频频胎动带来的些许不安也消散了。然后她那脚丫点了点宝玉:“玉谨,去帮我把面霜拿来。”
“好,我帮你搽?”
“才不要,你刚没洗手!”
于是宝玉耸肩去洗手,洗完之后发现擦脸乐趣已经被剥夺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拿起一旁隔着的青玉笛子做胎教。
黛玉听得笛声响起,低头抿嘴偷偷笑了一会儿,然后以指腹沾了点面霜,慢慢抹匀在脸上,自己有孕之后,玉谨就换了每日吹笛子的曲目,再不吹刀光剑影的碧海潮生了,而是改成一些欢快的短曲子。
黛玉擦好脸,又开始擦手,忽然肚子里的小东西又翻腾了一下,一开始胎动的时候,黛玉还挺害怕的,现在却觉得万分亲昵,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地点了两下鼓出来的包:“你老爷吹得好听吧?”
那个小包包又平了下去,从另一个地方鼓起。
…………………………
之后几天,荣国府东边也算是忙碌,因为三姑娘就要出门子了,一应事体还是李纨能者多劳。
王氏对于庶女出嫁并没什么特别感想,总归探春出嫁之后,原本她占着的三分之一股花想容的分红也要归于老祖宗了,想来老祖宗还是会和先前迎春那时候一样的安排,把份子留给宝玉的。
至于探春这些年靠着分红置办了两个庄子的事儿么……王氏如今有钱,才不贪庶女儿的这些。
积蓄多年,除了两个庄子,探春的分红还剩下现银三百多两,而后,贾母送来五百两,王氏作为嫡母拿出了三百八十八两,未尝没有再翻旧事打邢氏脸的意思,毕竟当年迎春出嫁,邢氏作为嫡母只给了二百两,这么一比较,就显得王氏心善仁厚了;李纨拿出三百两,黛玉叫一月送去三百两;邢氏只给了一百两(邢氏心说:面子算个屁?老娘就给一百两!),王熙凤大面的事是不会落人把柄的,也不越过她婆母,给添了一百两,不过另外转头又叫平儿给三姑娘送了一套头面去。
另有东府按照旧例送来一百两,贾氏族人凑了一百两。文忠郡王府、薛家、王家、史家等等皆有表示。
添妆的物什此处不一一列出。
总之,探春同样作为作为庶女,虽然置办嫁妆是按照一千两的分例来的,但是除此之外,她的嫁妆,比起迎春当时……丰厚了不止一倍。
可是无人觉得不对。
谁让如今三姑娘的父亲与兄长都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呢?
跟红顶白、捧高踩低,自来就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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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一日,探春出门子,除了贾政有上午小半天的假,以全女儿拜别爹娘的仪式,贾珠和宝玉作为兄长,自是没有假期的。
所以背探春出门的重任就交给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贾环了。
贾环如今也有十七岁啦,可以预见,下一个办喜事的就是他。
这几年环三爷被武三师傅重点关照,操练出一副好身材,就是依旧没有考出秀才,叫他爹贾政每每见了他都吹胡子瞪眼的。
这小子活在两个哥哥的光芒之下,文不如贾珠、武不如宝玉,小时候好险没被赵姨娘养歪,后来被宝玉花了力气掰正之后,终于有一点是好的: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