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办法对这个人心硬起来啊。
药研虽然不喜欢最近突然黏在审神者身旁的髭切,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要是今天他没有出阵的话,一定会用那张微笑的脸,就能让审神者有口难言地回到办公室好好休息的。毕竟源氏的重宝的我行我素可是和他的战力成正比的。
不……这么一想,保不准审神者今天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迎接修行归来的秋田,才特意安排他出阵的。
因为近来日战的需求一如往常,而夜战吃急,人员要求突然不正常的急速上涨着。以本丸内的战力,练度高的、日战的刀种,数量多得是,并不一定非得是自告奋勇成为近侍的髭切。
经过这样的一番思量,药研觉得这、在不干扰大家的情况之下,却会苦累到自己的小小任性,还真的可能会是审神者做出的事。他决定开口,不论怎么样都得让审神者先回自己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
他抬头,逆着清晨澄明的光,审神者的面容模糊不清,身体却微微地摇晃了一下,接着便直直地向着地面倾斜了下去。
“——”
这完完全全出乎药研的意料的场景,让他在那瞬间只下意识地扶住了倒下来的人,脸上是还残余着严肃的惘然。
轰——!
以审神者为圆心,一股灵力就像是一潭被突然砸入的石头,扰了清净的平静幽泉中的波纹那样持续不断的漾了开来。
扶住审神者的药研自然是首当其冲,收到那绵延不绝的灵力波的第一冲击,当下,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好几缕鲜血自他的口中溢出,将那浅色的唇瓣染成了妖异的蔷薇色。
可是他甚至没来及顾忌到因为作为本基的审神者的不对劲,而开始摇摇欲坠的整个本丸,而像是才被疼痛拽拉回灵魂的似的。
“……大……——大将!!?”
——秋田藤四郎修行回到本丸所在的时间点的时候,已经不是审神者送他出门的那个点了。
原来修行归来的一身崭新鲜亮、威风凛凛的仏胴上,蒙上了干涸的血液与利刃擦过的划痕;下半身的草摺也略有散乱;最让人感到凶险和后怕的是,他的盔甲上的一个前立被硬生生地削去了一半。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不是修行归来的话,现在会是怎样的一个形态存在于这里。
秋田藤四郎任由这一波的、最后一个检非违使的血液飞溅到了他白嫩的小脸上,沉默着将自己的本体刀归鞘,然后紧握于自己的手中。
他目送着检非违使化为黑色的粒子与烟雾消失湮灭,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高高的石阶上的,一个又一个的朱红色鸟居。距离他最遥远的那一个鸟居后,是本丸的大门。
而那扇大门现在紧闭着。
不光如此,在他面前的、两旁山花烂漫的石阶,看上去一览无余,实则布满了大大小小,密不漏风的结界——结界自然除了时之政府为了预防审神者突然出现意外、而导致阵地失守布下的几道初识结界之外,还有审神者因为吃紧的战事设下的各种结界。
会触发,自然是因为审神者出了意外。比如昏迷,受了重伤……或者,被挟持什么的。
秋田藤四郎观察敏锐,尤其是不久前才经历过前主,前半生征战劳苦的秋田实季,因幕府猜忌与嫡子失和,失去了封地,最后被幽禁了三十年,终日只能与一个人偶当朋友的寡居生活,此刻便忍不住多想了。
本丸内部虽然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背地里的龌龊又有谁能明察秋毫呢?秋田因为信任着一片赤诚的审神者,才能拼着被折断的心,也要向前主传递事了——并且他相信,主君不会因此而心生罅隙。可是……其他的人,有些并不值得这样的心去对待……
小手将刀鞘握得越发紧了。秋田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神经质的状态,要是此时有人从身后突然拍了一下他的剑,搞不好会被他条件反射性地斩为两截,血溅当场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