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安面色平静,眸子向着暖阁外的方向转了一转,回身向玉氏请安,笑道,“女儿可忘了,母亲的药还放在后头厨房凉着呢!这会子怕是好了,先给母亲取来。”
玉氏眸子一抬,轻轻点头示意。
萧意安抿嘴一笑,才恭敬退了出去。
玉氏把目光重新转回来,半天,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阿珏,你祖父和父亲这几日都去哪了?我都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你父亲了,可是一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定麟笑笑,轻车熟路地回答:“昨日才与母亲说过,母亲又忘了?青州城南这几日,有场才子墨客办的一个诗友会,因着祖父与父亲的名望,把他们二位请了过去坐镇,吃住皆在那一处,也好与那些贤才秉烛夜谈,多招揽些门客,这段日子便不会回来了。”
玉氏歉意笑,“瞧我!真是如今年纪渐大,记性也不好,总得靠着人家提醒。”又蹙眉,“阿珏呀,你得空也过去瞧瞧,我听说,城南那几位先生的才学在青州都是极好的,你耳濡目染些,到底有益。”
“儿子知道了。”定麟恭敬点头,温言,“母亲身子不好,就不要顾及这些旁的,好好调理才是,儿子总听闻,母亲因为儿子的事情对下人动肝火,心中很是不安,所以还请母亲珍重,儿子也能放心。”
玉氏闻言欣慰,缓缓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定麟的鬓角,慈爱道:“母亲的阿珏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
定麟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忍,总觉得像是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己这是欺骗。
是在欺骗一个为母之人的慈母之心。
定麟伸手,将玉氏的双手缓缓拿下来,微笑道,“儿子今日还有些事,不能陪母亲了,母亲见谅。”
玉氏皱眉,有些不悦:“这才来,就要走?”
“等儿子闲下来,再陪母亲说话。”定麟笑道。
玉氏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打住没说下去,只垂眸点了点头,“也好,你也总该有些自己的事情,母亲也不留你,你去吧。”说着笑道,“只是记得,多来看看母亲,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卧病的缘故,总觉得心里像是空落落的。”
定麟欠身,“儿子知道了。”
“去吧,我也想休息会儿。”
定麟微微一笑,跪下磕了头,遂恭敬小心地从玉氏的暖阁退出去。
掀开垂帘,正巧跟站在门口的萧意安打了个照面,萧意安回眸,目光忧虑地往着屋内的方向看了一眼,引着定麟往院子外走,姐弟二人一面走,一面轻声地说话。
“还是这么个样子,也不知道几时才能清醒过来。”萧意安低低叹了口气。
“府中不是已经请过大夫来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萧意安回想了下,垂眸缓缓说,“突逢变故,一时难以承受,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染的风寒,病气攻心,这才有此混沌之症,不敢说什么时候好。”
定麟闻言默然不语。
玉氏这是选择性遗忘症状。
夫死子亡的突然变故对于一个女人是致命性的打击,玉氏会得这样的精神疾病,定麟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