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携着定麟上前,跪在金銮阶之下,双手抵在眉心,恭敬俯首磕头。
“罪臣,青州兰陵侯萧珩,携从弟萧麒,拜见陛下,陛下千秋无期,功德无量。”
“草民萧麒,拜见陛下,陛下千秋无期,功德无量。”
“起。”头顶上传来一声有些倦怠苍老的声音,若不是定麟知道崇德帝今年年仅五十六,光听闻刚才那一声,还真以为顶上坐着的是一位颛顼之年的老人。
“谢陛下。”兄弟二人依言站立起身。
“其实今次谢恩,也不过就是个由头,想把你这位兰陵侯请进京门来,可是不容易啊。”崇德帝咳嗽着,笑了两声。
“臣惶恐。”萧珩拱手,眼见又要慌忙跪下,却被崇德帝抬手挥了挥,打住了。
“行了,这里就咱们几个人,孤也懒得和你拘这些。”崇德帝笑了笑,“想不到岁月匆匆,一晃数年过去了,你个点大的小子,也长成得这般大了,自从孤把你祖父贬谪至青州,孤和你,很少有这般私下见面的机会了。”
“少年时,陛下对臣格外偏爱,时长召见臣进宫侍奉左右,陛下对臣的仁慈,臣这么多年,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有一时一刻的忘怀。”萧珩垂眸,一席话说得倒背如流一样。
崇德帝笑起来,“哪里是孤?是阿宥吧,他和你是总角之交,你对他,可比对待孤亲厚得多了。”说了不过几句,又咳嗽起来,身旁近侍的宫人赶紧上前要帮他顺气,却被他淡淡推开了,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又回头,继续问萧珩,“可是这样?”
萧珩垂头,“臣是大鼎的臣子,自然侍君如父,不敢有它想。”
“你这太极推得不错,入仕不过几年,话倒是说得圆滑。”顿了顿,又否定,“不对,你这小子,自小就奸猾得很,在国子监的时候,可没人敢欺负你,众臣家的孩子对待你,比对待孤那三个小子还恭敬。”
萧珩推让,淡淡道,“一介罪臣,不敢比肩三位殿下。”
崇德帝一愣,随即一声声有趣笑起来,“罪臣?孤若是将你算作罪臣,当日就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了。”
萧珩不动声色,“陛下自然清楚,陛下留下臣的性命是为了什么。”
崇德帝浑浊苍老的瞳仁当中,迸射出一线凌厉,嘴上却仍是不咸不淡地道,“哦?你既然清楚孤留下你的原因,也清楚孤传召你前来的理由,今日,你就给孤,表态一番,如何?定和,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想必不会让孤失望。”
“臣如今除了一个世袭的爵位,手中无权无势,就算给了陛下一个态度,那也不过中看不中用。”萧珩垂眸。
“你可知道,孤准备复位阿宸东宫之位的事情?”崇德帝突然话锋一转。
萧珩依旧不动如山,定麟的心头确实炸开了一个惊雷,崇德帝准备复位宗人府中的二皇子,那么也就是说,这是摆明了要跟西夷硬抗硬了。
萧珩只平静道,“东宫乃是国之根本大事,罪臣自然不敢过问。”
崇德帝满意地笑了笑,“你不敢过问,那么你知道,复位阿宸之事,是谁向孤提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