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起,众人都跟着要起来。
庄平帝摆摆手,示意都坐下,连带着也给傅霜如赐了座。
傅霜如只好先躬身谢恩。
等众人再次坐定,庄平帝先开了口。
“西山的事,你做的很好。”
“现下人都救回来了,你也跟着劳累了一天,就回府歇着吧。”
傅霜如犹豫片刻,起身跪了下去。
是伏地叩首那种跪法。
皇长孙裴时观的面色微妙地动了一下。
站在庄平帝旁边侍奉的刘故着急得要跳脚。
——傅霜如为人行事之端方是在宫里都出了名的,和很多宫女内侍一样,刘故也不能免俗地对这位待人素来恭谨的傅大人颇有好感。
如今眼看着傅霜如犟着一幅要跳火坑的样子,如何不心急。
我的好大人唉,圣人的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您怎么还装糊涂,老实回府歇息着,圣人还能少得了您的赏赐不成!
念慈庵,念慈庵……那可是念慈庵啊,旁的哪个敢随意议论跟它沾边的是非!
刘故想的,傅霜如如何不知,只是他到底还有自己的坚持。
“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内登时一寂。
傅霜如之前不同意岳怀媛牵扯进来,是出于一个丈夫的担当,要护住自己的妻室,不愿见其搅合进这滩肉眼可见的浑水里来。
也是因为他没把握,能在其中完好地护住她。
却不代表他自己会对眼前之事视而不见。
如今他跪在这里,无视平帝几次三番的明示暗示,依然坚持开口,却是出于他为人臣子的担当,不忍见百姓再因此有丝毫遭难的可能。
更何况,此事未必有他之前猜测的那么悲观。
毕竟,圣人若是不想见他,本多得是办法。
傅霜如心下隐隐有了几分底气。
裴时观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都闻声望向他,他孩子样地笑个不停,边笑边开口。
“皇爷爷莫怪,先生这句话,倒是让孙儿想到了一句笑谈。”
“当讲不当讲,不知你别讲。”
裴时观摇头晃脑地吐出这句话,装作一幅教书先生的样子,喜感十足。
傅霜如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不知道这孩子是在帮他还是损他。
不过殿内紧绷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挣断的气氛确实为之一松。
庄平帝脸上露出些许笑模样,隔空点了点裴时观,笑骂道。
“你堂堂一个皇长孙,哪里学的这副怪模怪样。”
裴时观面上带着孩子式的炫耀得意和羞涩不安,直愣愣地仰头望着庄平帝,庄平帝被他看着,却是半句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子见状,微微一笑,继而低声感慨道。
“只是这世上,本就太多太多,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