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凑近静姝跟前安慰她道:“穿着它跳了一次舞就把小姐的脚给磨成这样了,可见那鞋对小姐来说是不合适的,没了也好,省得以后小姐看着鞋想到了送鞋的人。”
霜如又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啊?”
“我把秋千附近都找遍了,找不着。”皎皎看着静姝又道,“回来的路上我路过四姨太的房门,碰见了全叔,他正给四姨太和八小姐送东西呢,好像是老爷从香港带回来的。”
霜如道:“不会吧,按理说不是应该先送给咱们六小姐吗?刚刚没有人来送呢。”
皎皎道:“我听见四姨太在屋里高兴地说让全叔回去替她谢谢老爷的,全叔就回了一句,”皎皎顿了一顿,看着静姝说,“老爷可是把最好的东西都先给了八小姐、八小姐的东西比六小姐的好了去了。”
静姝笑道:“这有什么,八妹年幼,好东西不是应该先给她么?我现在也不缺那些东西的。”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敲门,霜如开门一看,正是过来送东西的喻全,喻全立在门外嘻笑道:“六小姐,老爷让我给您送东西来啦,他从香港给你带回来的。”便冲身后的伙计挥手,伙计送上来一个玫瑰色天鹅绒面的盒子,霜如上前接过。
静姝走过去道:“盒子我收下了,全叔替我谢谢父亲。”
喻全笑道:“唉,我会替六小姐传达的。这里还有五小姐的东西,我便先走了。”
霜如将盒子打开来给静姝看,只见那盒子里裱的是白色的滑锻子,里面放了一枚翡翠观音,品相极好,观音身通透而无杂色,净度极高,没有一丝裂纹。观音的眉目雕刻得非常精细,细长的柳叶眉,婉约地立在双目之上,目光静如止水,端庄而慈祥地释着佛光。观音那正圆的头光、颈间的璎珞、座下的莲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老爷给六小姐的是一枚翡翠观音,我从六小姐那里拿去问过三爷了,三爷拿在手中一看,估摸那翡翠观音跟‘喻瑞’里的上乘珠宝价值差不多。老爷给八小姐的则是两支侧凤珠钗,一支是紫色的七尾凤,一支是蓝色的五尾凤,据说都是康熙帝的皇贵妃戴过的。”王妈慢条斯理地说。
喻太太听罢愣坐了会儿,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沉黯着脸色道:“果真是偏着一瓣心啊。翡翠观音品相再怎么好,也是当世的雕工。前几日我刚刚在老爷跟前让静姝把好东西让给八妹,却没想到老爷真的听进去了,两只百年前的凤钗,竟都给了老八,就没想到给她们姐妹俩一人一支?”说毕,又想到今日那林太太看上了静思之后面对自己的神色,喻太太就有些气不过了,此时又隐隐听见那栋楼里传过来的音乐,便问王妈:“老爷给了老五什么东西?”
王妈道:“三姨太好像只替五小姐收到了一串白玉珠,那白玉珠不稀奇,‘喻瑞’里比比皆是。”
喻太太这才摇起手中的扇子,摇了两下放在了膝上,端起茶杯揭开茶盖,饮了一口,周身仿佛凉快了许多。吩咐王妈:“你去那边瞅着,看看静思她们什么时候结束,逢人问起我你就跟人说我头晕得厉害,快要结束的时候你再回来叫我,我再出去送送客。”
王妈应声,一边向外走一边在心中想:太太批了这笔大的开销来办五小姐的生日宴,本来是为了向那林太太显耀喻家的,结果太太早早地就跑回来也不愿再过去了,还怒气冲冲地说那林太太是个不识相的,看上了五小姐,六小姐很快也回来了。唉哟,太太替五小姐把生日宴办得风风光光,真是白忙活了一场,简直就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夜幕不知不觉地降临了,吃过了晚宴,分了蛋糕,一些来宾便要告辞,贺鸣、高云生那些纨绔子弟在舞厅和夜场里出入惯了,天一黑兴致就高昂起来,又喝高了,嚷嚷着说要继续跳舞。静思知道父亲喻之原今日在家,可不敢留这些人尽兴地玩到中宵,却又不好下逐客令,只好陪着笑脸委婉地劝说,正和一帮子弟勾肩搭背、拉拉扯扯,喻太太竟和喻之原一起过来了,撞了个正着。
看着喻之原沉暗的脸色,静思心一跳,赶紧挣脱身子,迎上前去喊了声父亲。喻之原扫了她一眼,走到人群中道:“今日我喻家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还望诸位海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