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个女孩坐下来，摘下口罩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地方和那个人并不像。

女孩坐在前面两桌的左边，他找对角度才能看到她的侧脸，大约美人都相似，这张侧脸也好看的惊人，鼻梁秀挺，眉眼如黛。

他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姜得语的时候，是在杏山赛车点，那天姜水间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他说在跑车玩。

然后姜水间就带着她妹妹姜得语来了。

他是顾家小儿子，顾深是他的二姐，但他生得晚，年岁小，一般都是和小辈一起玩闹，所以和姜水间关系还不错。

姜水间是顾深的大女儿，姜得语是顾深的二女儿，两姐妹是双胞胎，六岁的时候姜得语被过继给姜家长子，从那以后他和姜水间玩的要更好，和姜得语就慢慢疏远了。奇怪的是他的二姐顾深好像也真的没再把姜得语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差不多十一点半，杏山玩闹的富家子弟还是很多，豪华跑车呼啦啦的一辆辆开过，也没人来管他们，玩到天亮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

姜家姐妹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完注的时候，好像是因为和顾深吵架，姜水间心情不好，一上来就说要跑一场，于是他就把自己的车让给姜水间。

姜水间长发大波浪，红唇美艳，姜得语站在一边就跟个小白兔似的，顺滑的直发乖巧的扎起一个马尾，听姜水间说，大概是帮她说话，还被顾深骂了，所以也带她一起来，她赛车的时候叫他照顾一下她。他答应了。

但是那天那么不巧，最近在追的一个妹也来了，正好两人站一起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伸长脖子找着姜水间的姜得语，犹豫的说自己去上个厕所，让她可以赛道边走一走，别进去就行。她也乖巧的点了头。

他找到那个撩人的妹子，两人“情到浓时”，姜水间一个电话来了，问他她妹妹在哪。

赛道有的地方太黑了，他们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拐角后的直道末尾找到了她，躺着的冰冷的姜二小姐，扎起来的马尾辫被撞散了，那一刻，他心也冷的发抖。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淡定冷漠的姜大小姐崩溃到几近绝望。

警察过来调查说是没有监控，推测可能是一辆跑车从拐角开过来，从直道开始的地方一直把人拖到尽头。他全身都在抖，牙齿打颤。旁边的姜水间手里紧紧攥着那根从山道上找到的简单黑色皮筋。

那以后，姜水间和他都没再赛过车，各自安安分分，好像一夜长大。

每件事情都将在人身上留下烙印，有些人是在身体上，有些人是在心上。他没有去问过姜家那边反应如何，只是有一次过年回来，刚好看到他的二姐夫姜沉，不到五十，白发满头。

-

小龙虾刚上来，姜得语就早早带好了手套，吃了一会儿，却来了一个电话，她摘下手套，拿起手机往外走，还没忘记要跟周溯栊打个招呼叫他给她留点，周溯栊白了她一眼。

来人是许垣，估计是懒得回微信直接打了个电话，刚接起就是一个好听清冽的男声。

“许女士叫我打个电话给你，问你怎么样了。”

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个人的嫉妒，哼哼道：“好着呢。”

许垣好像和边上的人说了什么话，她没有听清，过一会儿他低低的笑，“乖女儿在吃什么？”

她闻了闻手上的味道，语气沾了三分娇俏，“g市的小龙虾又辣又好吃，你下次来我请你啊。”

许垣轻轻的笑，又有人来和他说话，手机里阵阵噪音，“现在有事，你注意安全。”没等她回应，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