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自嘲地笑了一下,“总共就是这样熬着,再过几日就好了。”
从小是皇后手中排除异己的一杆枪,烈性的□□还是冬天的湖水,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皇后的手段,小小的风寒就够她在床上躺上好几日了。
“公主。”
殿门的帘子打起,迁莺从外头匆匆而来迎上温瑜倏然灼热的眸光,微微顿了顿,“公主,太子殿下进宫了。”
呵。温瑜幽幽的眸底猛地震动,唇角高高扬起,由衷的是喜悦。
他来了,他回来了。
“更衣……”温瑜从床上撑着坐起,“赶快更衣梳妆!”
“是。”
淡淡藕粉的裙装从衣架上取下,那是很早温瑜就挑选好的衣裳。宗济是个书生自有一套读书人的清高意趣,不喜浓妆艳抹的女人。
镜中的容颜苍白,是病了许久后的憔悴,温瑜下意识往唇上抹了大红的胭脂,转而又匆匆擦去,换了浅淡的颜色。
赤金流苏的耳环不要,尖锐的护甲也不要,手忙脚乱的精心妆点,最后镜中的温瑜清新雅丽,是洗去铅华了的芙蓉。
“走。”
……
从迎紫宫去东宫的路有些长,温瑜没有传辇轿,一路走小道穿了近路,跨出一道月洞门,东宫的飞檐远远可见。
“太子如今应尚在朝中觐见,公主走得慢些,莫要摔了。”归雁跟了一路没敢拦着,眼看东宫近在眼前,才敢开口劝了一句。
温瑜确实走得有些累了,这些年做惯了辇轿,极少有自己走这样长路的时候。何况大病初愈,本也没有多少力气。
四月的阳光暖暖,清风拂来仿佛已经有了淡淡夏日的味道,前路不远的地方,东宫的西南角外一片素色如雪,那是先帝朝之时就已经茂盛的梨林,邻着宫里玉带河栽着,二十来棵梨树,算是宫里最大的林子了。
温瑜停了停脚步,再迈步时脚步缓了许多。
自从太子出宫休养,她也很少再来这里,也很少才能在宫外的宴中偶尔看到宗济。悄然发芽的那一点心思笼上了阴云,却生长地愈发疯狂。
她不喜欢四书五经,也很讨厌满口仁义道德君臣礼义的师傅,可她从来舍不得少去一天书房。
这东宫外的梨林之中承载了多少少年时为数不多的欢乐的嘻戏。
温瑜的唇角不由轻轻的牵起,是追忆,是惋惜,交织着点点酸涩的快乐,勾勒出来的是她前十六年里唯一的色彩。
“公主。”
眼前的影子一晃,一道颀长身影拦住了前方的风景。
温瑜的眸光微波,打散了眼中的往昔,“裴统领。”
裴川站在温瑜的身前,眼前的女子是一身寻常极少见的清丽装扮,比起素日的红唇艳抹,这般清新的装扮更为适合如今的年纪,但莫名刺痛了他的眼。
“公主的身子好了。”裴川问道。
“劳裴统领挂念,”温瑜不知为何,转开了眼去不看裴川,“已经好了。”
“公主这是去哪儿?”
“东宫。”
“公主可还记得,与微臣的婚约?”裴川的唇角浅浅勾起,“陛下早已皇榜昭告天下。”
温瑜的眸光淡漠,没有答话,径自抬步从裴川身旁绕过。
“公主。”擦肩而过的时候,裴川蓦然伸手拉住温瑜的手腕,“你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温瑜的眸光一颤,决然甩开裴川的手掌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