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喝醉呢?他昨天只喝了三杯酒,以他的酒量是醉不了的。”老张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自言自语。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去后厨倒了杯茶给老张,“有的时候不是酒把人喝醉了,是喝酒的人要借着喝醉的名义逃避很多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避开去想一个永远见不到的人,唯有拿酒醉来欺骗自己。”说完这些我告诉他还有些时间菜才能炒好。
老张端着茶杯看了看我,便走到门口一个人蹲着抽烟。大胖跑到他身边闻了闻,似乎是因为烟的味道,大胖很快又跑开了。
十多分钟后第一锅菜才炒出来,推算着今天来吃饭的人不多,又因为我和小米刀功不好,便只定了一个木须肉作为今天提供的晚饭。
木须肉做起来倒是非常简单,除了把里脊喝黄瓜切片的时费了些时候,剩下的几乎也没有什么费功夫的工作。刚才已经切片的里脊肉放在盆里用料酒和淀粉腌上。油热之后先把刚才打匀的鸡蛋液炒成蛋花盛出备用,接着再把刚才腌上的里脊肉抓一抓,让腌料覆盖的再均匀一些。之后用热油爆了蒜香和葱香,再放入腌好的里脊片下锅炒成八分熟,看着肉片在锅里慢慢变白之后抓了一把小米刚刚撕成小块儿的泡发的木耳放到锅中和肉片一起煸炒。锅里飘出香味儿之后放盐和切好的黄瓜片,等到黄瓜片在锅子里微微变软时再把刚才炒好备用的鸡蛋花再次下锅和锅里的其他食材一同再翻炒十几秒钟,等所有食材在锅里均匀分布之后关火点上5滴香油,用锅铲搅拌一番,让香油的味道彻底沁入木须肉中才让小米帮我盛出锅子,端了一盘子给等在外面老张吃。
被餐厅内飘出的超木须肉的香味吸引的大胖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了进来,呜咽了两声像是在讨吃的。
“馋了?”我拿了一个煮过的熟鸡蛋剥了皮喂它,“明明已经给你喂过东西吃了,怎么还是这么馋呢!”我看着大胖美滋滋地吃着水煮蛋,再次回到后厨干活。
经过啊咯长大时候,听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称赞了我的手艺。
再回到后厨的时候,小米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她转过头问我还怕不怕大胖:“大叔告诉我你第一次看见大胖的时候吓得一直躲在车里。”说完,小米促狭地对我笑了一下。
我没有反驳她听来的八卦:“是啊,我从小就怕狗。但是和大胖相处久了,就觉得还是能适应,但是每次牵着它遛弯的时候,遇上别的狗还是本能地会感到害怕。所以一般不是天气特比好的时候的,遛狗的任务还是博简和大叔在做。总不能每回遛狗的时候,看着大胖想要和同类打招呼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往后躲着想要喊救命吧。”想起上次一个人带大胖遛弯的时候,大胖看到对面的某种我叫不上品种来的大狗,想要扑上去打个招呼时,对面大狗也热情地吼叫着回应,同样也想要扑过来的时候,我直接大喊了救命,腿软地差点直接坐在地上。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腿依旧在打颤。
小米终于笑了出来:“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禾智姐姐感概说起来的时候脸都在发白呢。”
“我是本能地怕狗。就像是有人本能地怕猫一样。”
“为什么?”小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以为所有的灵长类动物都会喜欢毛茸茸的软萌的猫咪呢。”
“那是你的妄断,实际上我就认识一位怕猫的小姐姐,她见到猫都不敢动,总觉得猫会扑上来挠它。”我洗好手,开始腌新的一盆里脊肉片,“所以任何人都有好无理由就感到害怕的事情。就像有人乐衷于饲养蜘蛛,却有很多人害怕蜘蛛的道理一样。人很呐解释为什么天生就会害怕一些事物或者事情。不过,我现在最哈怕的事情就是一会儿更多的食客来吃饭,我却拿不出足够的饭菜招待人家。所以小米,趁着还没有更多食客光临的时候,帮我多打几个鸡蛋吧。”
大叔第二天没有来饭摊上班,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定了菜单,叫了小米过来帮忙。
带着大胖在市场里转悠的时候遇到了常来饭摊的陈伯伯。擦身的时候,我和陈伯伯打了招呼,陈伯伯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自顾自地像往常一样带着表情木然的表情拄着拐杖走在人群中,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浓浓的檀香。他手里提了好几大袋子食物,走起路来更是不方便。我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小米拉住了,“不要打扰陈伯伯。”小米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回头看她,却发现她眼神坚定地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过去帮忙。就这样,陈伯伯一人住着拐杖,提着硕大的几个袋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菜市场。
本以为是他家里来了什么客人,便也没多在意,在辗转于各个菜摊买全食材准备给小米买些草莓的时候,我这才发觉到小米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话了。虽然小米也不算是个善言谈的孩子,但是每次给我帮忙的时候,都会说一些关于游戏或者动漫方面她觉得有趣的事情。但是自刚才开始,小米已经很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我以为小米和我走散了,转过头去确认的时候,才发现小米就跟在我身边,只是目光呆呆地望着菜市场出口的方向。我以为她是在看出口处的水果摊,刚想嘲笑她嘴馋,却听到她小声说道:“果然今年的清明节,陈伯也是一样呢。”
“一样什么?”我对小米的话有些困惑,但是听到清明节三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想到小米对我说过她母亲去世的事情。在悉尼责怪了一下自己的冒失。
小米没有接着说话,而是眉头紧皱地盯着刚才陈伯伯离开的方向。我意识到也许我不知道的某些关于陈伯伯的事情刺激到了小米敏感的内心。我一时不知道该安慰小米些什么,只能推着车慢慢和她一起往菜市口的出口处走着。
在出口处我一边和水果摊的老板娘讨价还价,一边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小米。小米依还是像刚才一样失了魂似的想着心事。菜市场的老板宁并没有察觉出小米的不对劲,一边帮我把草莓放到推车上,一边说着靠眯着孩子还是一样不爱说话。
我试图去吸引小米的注意力,想把她从沉思中呼唤回来:“回去以后,草莓洗干净后,要再拿盐水泡一下杀菌之后才能吃。大叔最爱买红颜了,说是特别甜,前两天买了一些我尝了尝,确实比之前买的奶油草莓更好吃。”
小米没有说话,在我身边出奇地安静,她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头,与她刚才来菜市场的路上吵着要吃草莓的样子判若两人。大胖拱了拱她,往常最喜欢和大胖追跑打闹的她这一次反常地没有理睬大胖。大胖也觉得有些奇怪,转到我身边仰着头发出了疑惑的唔咽声。“小米心情不好。”我停下来对大胖说,之后空出一只手呼噜了一下小米的头顶:“怎么了,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让我帮你么?”
小米甩了一下脑袋,躲开我还放在她头顶的手随后继续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头:“禾智姐姐,你说这边世界上人们做的事情真的可以传递给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知道么?还是说这恶事情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给自己的心理安慰呢?”
我知道小米在纠结着一些关于清明节扫墓的事情,那些无声的思念是不是真的可以通过清明节的燃烧的祭品传递给那些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听。我几次想开口回答她的疑问,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给她听,只是又呼噜了几下她的头发,抓着她的手一起放到了小推车的扶手上,继续往饭摊走着。小米的手很凉,我想他此刻的心情也是一样。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我。我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会真正揭开小米心中的疑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熬过心里的难过。
小米的手在我手心里慢慢有了温度,快到饭摊的时候小米才再次开口:“这么多年,陈伯只过两个节日。”
听到小米这样说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多问,我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我默默打开了饭摊的门,和小米一起把食材卸到了后厨。让小米先坐在餐厅里面自己待了一会儿,洗了草莓端出来给她吃。我看见小米在偷偷抹眼泪。我递纸巾给她,又回到后厨开始洗菜。
等到再去餐厅的时候,小米已经哭湿了半包纸巾,桌上的草莓是一颗也没有动。
我看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还早,又算了一下这几天清明小长假来的食客应该不多便干脆坐到了她对面不断递给她递纸巾,陪着他流眼泪。终于小米似乎哭累了,用纸巾擦噶脸上的泪痕,又抽噎了一会儿后开始抓洗干净的草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