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鸣看着这一个个大人现在跟气球似的,倒是陈长青在他后面还挺得住,脸上还带着笑。
“现在这里住的有多少准备来投资的人?境外的?”李一鸣问道。
李初展小心想了下,回答他:“十个,包括那个陈查理,现在还不知道他具体是不是想投资,他有多少钱,不好查证,他只是考察。”
“我知道了,这个事开完会后再说。”李一鸣打量着这个教室,桌子四十张,椅子八十把。
“一鸣同志,要不要先吃饭?”孙洪雷挣扎着问了一句。
李一鸣很不高兴:“吃什么饭,吃了饭血都跑到胃里去工作了,哪有空想东西,饿点更清醒!”
“是是”孙洪雷点着头赶紧去通知,不是离不开的岗位都得叫过来。
宾馆里一阵匆匆忙忙人来人往,拿着本子和笔,小步快走,人群中夹杂着细声私语,无外乎问这谁上课,这小孩子是谁,然后就会有人偷偷说一句这就是那个一鸣同志,问话的人直接就没声了。
不但没声,气都快断了。
不一会儿这教室已经被塞满了,还有人不断搬椅子进来拼桌子坐。
夏书家带着建国领导在人群中走着,空气中回荡着错杂的脚步声,耳边还有不断的低语:
“听说有中央领导来开会。”
“中央的?”
“对!”
“跟我们?”
“对!”
“我要换件衣服!”
“没时间了!”
李建国进教室时的脚步非常沉重,心情几乎就是沉痛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打了个长途,儿子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场面,不是每一个宾馆都有赵红军这样的人啊!
他看看站在那讲台上的儿子,看到的却是一张毫不紧张却满满严肃的脸。
“建国同志,您坐这里!”孙洪雷指着一个纸牌后面的位置。
“陈处长,您在这边!”
茶杯热水,空气中飘着茶香,李建国心头沉沉一屁股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上,看着台上那个臭小子。
李一鸣表情很严肃,每一个进来的人他都是从头扫描到脚。
孙洪雷、李初展、陈长青和李建国坐第一排正中,然后后面是宾馆里的员工,除非是手头实在有事走不开,都来了。
门口还站着两个僵着脸维持秩序的,本来还会说笑的那些人到了门口几乎就窒息了,然后屏着气飞快地溜到一个座位上坐好,本子翻到最白的一页,笔也拿得要拗断的感觉。
孙洪雷能坐上杭城宾馆经理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笨蛋,至少那记性是很好的,李一鸣前天晚上那电话里说的话,用的词,在哪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全都记得住,嗯,连着三个晚上,只要一做梦就进入跟一鸣同志的汇报状态。
全国一盘棋想到这里,孙洪雷的目光不由自主扫向身后的李初展。
李初展赶紧上前一步伸手:“一鸣同志,我叫李初展,是市政府办的,这次这个陈查理是我配合接待。
我们工作出现失误,多亏您的及时指出,不过目前为止,还不能判断他是骗子,如果真能投资,我们杭城条件还是不错的。”
他说着这话,目光看了一眼陈长青,榕城的,带着领导来抢投资这是没跑了,但大家还得讲道理,你们没抓住的客人,就不许别人拉进门了吗?
带个领导就大吗?
就算是全国一盘棋,那也有落子先后的吧!
李一鸣看看他,手握了一下:“这一会再说,这是我父亲李建国,这是陈长青,现在我们改行程了,我父亲要打个电话到申城,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我父亲李建国,这是陈长青
李一鸣这介绍让李建国听得耳朵有点不舒服,那个我父亲就算了,最多就再加个同志也好不到哪去,可陈长青还是个处长,你这之前还叫陈叔叔来着,怎么现在直接叫名字了呢?
然而他看向边上,所有人都一脸正常,包括陈长青自己都没什么怪表情。
李建国心中暗暗叹气,这臭小子,真把自己当中央领导看待了。
“有有!”孙洪雷一使眼色,夏书家赶紧上前,带着李建国去一个房间里打长途。
“领导请跟我来,去我的办公室吧,这里很热的。”孙洪雷说道。
“不,你准备一个会议室,我有用。”李一鸣说道。
嘶,这是要开会了?
好几个人脸都快白了,孙红雷点头示意林益仁带路,七八人变成了十几个人向着宾馆里头走去。
一个房间里,夏书家把电话箱打开,请李建国使用。
“这个怎么拨?”
李建国记得去年前来杭城出过差,当时打过长途去申城肯定比现在更麻烦。
一般人打长途要先去邮电局直接排队,有单位在单位里打长途,都是先拿电话拨113,通知话务台说:我一会要打电话到哪个单位。
然后那边就给你排号,是真正的那种排号,比原来方便的地方只在于用那话务组来代替了原来直接到邮电局排队。
然后等着那边排号,那边排好了,电话打到申城,那边接通再回叫你,时间很久,要打电话的人完全可以打扫卫生装开水泡完茶非常之麻烦。
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杭城宾馆是不是还那样。
夏书家一脸歉然,过来示意,完了还加一句:“主要是怕有人乱打电话。”
“嗯,就这么拨好了?”李建国拨好电话,等着那边接通。
夏书家赶紧退出门外。
李建国回想着儿子跟自己说的那个地点,农科所,金平路,外墙有刷着大大的一排标语: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