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要一个孩子会让你死,我要什么传宗接代,要什么儿子?
阿清,我想把你养得胖胖的,那样抱起来就不会硌人。我这个念想,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我们的儿子不成器,还被枪毙了。
早知道是这样,你干嘛要拼死要这孬货?!
你不死的话,我现在还能有个伴儿,寂寞的时候,能有个人跟我说说话,吃饭的时候有人替我夹夹菜,喝酒的时候能有个人碰下杯……”
林宪东猛地把酒瓶摔向地面。
砰……
玻璃瓶四分五裂,透明醇香的酒液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儿,久久不散。
“林爷爷,你酒量真不行,才喝两杯酒就开始耍酒疯了?”披了件小花袄的陆小芒静静地站在台阶上,夸张地皱着眉头道。
林宪东看了陆小芒一眼,嘁了一声,不满意地道:“你也瘦,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跟你说,不长胖点儿,我不让益阳娶你。胖点儿好,越胖越好。那样看着有福相,不会……不会走太早。”
“切,谁信哪,我婆婆也不胖,又高又瘦,你不也让她当了你儿媳妇么?”
“什么儿媳妇?我哪来的儿媳妇?!解放根本没结过婚……那女人是扁是圆我都不知,连姓啥叫啥都不知……”
明月照沧海,世界处处皆相似。
林益阳这边陷入困境,首都这边的人也一样愁肠百结。
隆冬的月光,清冷浅白,像冬天的屋檐一样压上了一层白雪,不同的是这层带着光芒的白霜它会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把清冷直接洒进人们的心底。
陆屿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屋顶上方。
月光反射着手术室里那些金属用具的光,像是一刀一刀砍进他心里的刀,把他的心切割成了细细小小的碎片。
他用力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痛苦得无法呼吸。
女儿来了首都,如今就和他同处一城,相距不过百里,看着同一轮明月。
他却不能去见她。
两岁的孩子不记事,父母逝去的伤痛容易抚平。如果在她记事的年纪,这种伤痛再来一次,将会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和阴影。
见了又怎样,不过是刚给她一点希望,甚至还来不及欣喜,就要为他命不久矣的绝望而肝肠雨断。
所以,相见如不见。
“可……我真的想再见她一面,听她喊我一声爸。”陆屿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
“可……我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