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英国公和姜柏同乘一车,父子两个相对而坐。英国公理了理石青色滚边袍摆,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多年未见老阁老,仍旧是当年不为权贵折腰的风骨。不过聘礼既收了,自然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姜柏点头,对邢阁老自也有一腔孺慕之情,点头道,“能与这样的清贵世家联姻,自也是极好的。”
英国公最是倚重长子,语重心长,“如今你在巡防营领差,也历练了多年。我如今年岁渐长,许多事情上也照管不到。往后家中诸事还要仰赖你撑起。在朝堂上,也要谋到一个好的位子才是。我们姜家如今能有这般兴旺,多半得益于你的祖母。圣上信赖我,诸事多倚重于我,便连多半的兵权也在我的手上。朝中早已有人忌惮,甚至联手想要对付我。我为你挑了这门亲事,也是多有苦心。”
姜柏任职几年,虽然不是核心职位,对于官场却不是一概不懂。自然知道父亲的苦心,邢阁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得到邢阁老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满朝文官的支持。就算不支持,他们看在邢阁老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英国公口诛笔伐。
婚姻不过如此,利益交换罢了。姜柏心中明了,因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倒并不觉如何。“父亲的苦心儿子都懂,是儿子不孝,长到这个年纪还要父亲操劳。”
比起那些纨绔子弟,姜柏不知省了多少心。英国公摇头道,“为人父母的哪一个不为子孙操劳。就连你祖母这把年纪了,还日日担心我和你几个叔父。只要你们出息,为父的操心些也无可厚非。如今圣上身体日渐衰微,朝堂之中隐隐已有风波动荡。眼下仍未立储,成年皇子中只二皇子一枝独秀,可到底不是嫡出……”英国公叹气,渐渐收住话题。“且先不论如今朝局如何,咱们家倒也有许多事,需要你操办。”
姜柏道,“盘点纳贡,开坛祭祖这些儿子都已经着手准备了。今日便有三个京郊附近的庄头到府。”
“这是你每年必做,倒也不必再提醒你。我说的另有别的事情。前些日子我派了栋哥儿出去办差,今日他正好回来。后续的事情皆要由你们兄弟两个联手办理了。”英国公轻描淡写,“几处庄子上出了私卖违禁品的事情。”
姜柏闻言心中大骇。官不经商,是大齐律例。但各家都有庄铺,无非经营一些小生意,都由仆人打理。有些甚至划拨仆人名下,主家只收些租金、薄利,并不算违反律例。可若是出现违禁品,按律当罚。轻则罚金、重则削官夺爵。英国府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问题。
“父亲的意思是要悄悄整顿?”姜柏询问。
英国公点头,“年节过后,你以探望外祖母为由,南下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