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听谢璇话到此处,即使她不继续往下说,李氏也能将事情猜到个大概。
果真,谢璇接下来的话,应证了李氏心中的猜测,但却还是远比她的想象,要更加的惨烈。
“大伯父战死沙场,按理,这定国公府的爵位,便该由大房继承。可是,大房彼时,唯一的子嗣,是三哥。朝中有人反对,因为三哥,是庶出,不适合继承国公之位。偏偏就在那个时候,边关又起波澜,是祖母当机立断,进宫请封,将国公之位,给了父亲。可是,大伯母不能理解,她许是因为大伯父骤逝,太过伤怀,失了理智,平日里,在众人面前还好,并未有什么异常,只是并不多话罢了。私底下,却只怕是诸多怨言,而那些话,却恰恰被三姐姐听进了耳里。”
“三姐姐那时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平日里又被大伯母娇惯得厉害,一听之下,竟也是生了怨气。有一日,便拦了我五姐姐,将那些从大伯母嘴里听来的话尽数骂了出来,说是父亲早早就觊觎国公之位,所以一早便用计阻碍了大房子嗣,如今又趁火打劫,只怕就是大伯父之死也怕是与父亲有关。五姐姐性子据说也是个刚硬的,如何能听得三姐姐这般污蔑自己的父亲?当下,便忍不住回了嘴,两人便争吵起来。伺候的下人看势头不对,便各自去回禀大伯母和母亲,当时身边,只剩下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许是三姐姐和五姐姐说着说着火气上来了,竟是动起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总之,等到大伯母和母亲赶到时,三姐姐和五姐姐,并两个小丫头都已经落在湖里多时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此处,李氏还是忍不住被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时,是寒冬腊月,那湖水才不过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人一落下去,便浸在了冰水里……就算是救了上来,也未必就会好……那两个小丫头也是慌了神,想着将人救了上来,或许还能将功折罪,却不想……”
谢璇将话尾隐去,未尽之言却也用不着谢璇再说得更直白,李氏便也能猜到。
“从那之后……母亲便算是恨上了大伯母,大伯母……也未必少恨上两分。如今,大家虽然还住在一个府里,却哪里,还像是一家人的样子?左不过,你防着我,我也防着你罢了。”
谢璇这话里,不无叹息。已经发生了的事,早已无法挽回,谁对谁错,如今也说不清楚了,可是……正因为无法挽回,这便也就成了永远解不开的死结了。
李氏一时也是怔忪,只觉得喉间有些发涩,好一会儿后,才语调艰涩地道,“大伯母……总不能已经错过一次,再错第二次吧?七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