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样就好。能亲眼见你平安归来,三哥也算得安心了。只是,略商那里……”说是安心,眉宇间却还是拢着愁绪,忧心因他一人,让谢鸾因夫妻二人陷入困局。
谢鸾因知道他的心思,忙道,“三哥,你放心,他们之所以放我回来,想必是已经与略商达成共识了。就跟我们之前笃定的那样,他们不敢伤我的,过不了几日,略商就会来接我了,你放心。”
谢琰似叹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也好。再担心,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这语调却是坦然得不见半分悲凉,反而透着一丝丝淡淡的欣悦,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阿鸾!三哥方才听见丧钟声了……很好,你做得很好。托你的福,三哥总算可以安然地去地下,见父亲、母亲、叔父、婶娘,还有兄弟们了。还有一件事,要劳烦阿鸾!我这身子,脏得不行,我去了之后,阿鸾便一把火,将我烧个干净,也好让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去见我谢家的列祖列宗,归葬谢家祖地。”
古人对于遗体的全乎最是在意,却没有想到谢琰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想必是对那段经历,深恶痛绝,连带着,对自己也是厌恶透顶。
他明明是身不由己,明明,这些,都怪不得他。
只怕,这就是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东西。事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她反倒该替他高兴吧?
“三哥……”谢鸾因嘴角翕动,想说什么,可那些自欺欺人的话望着谢琰那双清澈的眸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什么都不必说,你我都清楚。阿鸾,你便陪着三哥说说话吧!”
谢鸾因再说不出什么话,梗着喉,点了点头。
便果真陪着谢琰闲话家常,说的,俱是从前定国公府还在时的事,他与兄弟们在军中的趣事儿,大伯父如何教他骑马射箭,他头一回如何打了胜仗……
夕阳西下时,谢鸾因给谢琰掖合了被褥,望着嘴角含着笑,好似沉睡了过去的谢琰,缓缓自床榻边,站了起来。
推开门,走了出去,等在外面的人都朝着她涌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还有人,已经越过她,往身后的房门而去……
她却好似都没有听见,没有看见,抬头望了望天,红霞满天,映着瓦上的残雪,明晃晃得刺得人眼疼……
一只孤鸟,鸣叫着掠过头顶……
那声音,听着有些凄清,同时,却又莫名的尖锐,好似要刺穿她的耳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