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尘心下大惊:“不好!适才我为了试探严千浪,竟然将路遇清平镖局趟子手被杀之事说出来了!当时我杀裴飞麻的时候尽管戴着面具,但是衣服却不曾换,放跑的那几个黄山弟子难免有人已经将我认了出来……再者说,裴飞麻武功虽然不成器,却也不是怂货,江湖上能在两招之内将他毙命的人为数不多,严千浪绝顶聪明,岂能想不到这点?看来他已经认定是我杀了他的弟子,此刻群雄注目,若是言语有失,只怕难以收场……好在他并没有留下把柄,随机应变,且跟他周旋一番再说!”
当下叹气说道:“唉,我也只不过是在驿馆中见到他们的尸首罢了,这逞恶之人究竟是谁,却也难说分明。”顿了一下,接着朗声说道:“如今天下纷乱,武林亦不太平,这些年江湖上杀戮甚多,善善恶恶早已分不清楚。有些人恶贯满盈,自是不必多言,而有些人却是外托侠名、内藏祸心。正所谓‘大恶易知,伪善难辨’,这诛杀清平镖局趟子手之事若是恶人所为,我辈同道中人自然奋起诛之,若是正派中的败类所为,谁又能辨明善恶?善恶不明,又谈何惩恶扬善?”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分明是正义之言,但实则是在暗讽严千浪。
陈冰尘讲完,偷觑严千浪,只见他表情僵硬,明显不悦。群雄并不知其中关碍,只道陈冰尘有感而发,无不默然称是。
法业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陈谷主心忧善恶,真乃武林之福,老衲谨拜!”
陈冰尘忙还礼道:“陈某不过是为武林略尽绵力,大师如此,叫我如何克当!”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大噪,群雄但闻见一股馊味儿,抬眼看时,五六个蓬头垢面、破衫烂履的叫化子正手执竹棍走进殿来,后面一个腰粗如牛的黑脸老丐大步流星跟着,一脚刚踏进殿门,便叫嚷起来:“咱们叫化子顶着日头赶路,真他娘的渴,跑堂的小和尚赶紧端茶过来,不然哑了嗓子,可就讨不成饭了!”正是丐帮帮主苗厚土。
苗厚土性子滑稽,言语从无遮拦,群雄也都习以为常,因此见他这样,都笑了起来。
昆仑派掌门‘三伏真人’谷长生笑道:“我看苗老弟大概让太阳给烤迷糊了,这少林寺肃然之地,哪里有什么跑堂的?”
苗厚土捡了个空座一屁股坐定,大手身旁一个剑客的茶抢过来一口气灌了,咂着口说道:“咱们是走街串巷的叫化子,哪里懂少林的规矩?话不正经,还请大和尚们担待!”
法业大师笑道:“苗帮主乃是豪爽侠士,不必固守本寺规矩,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苗厚土见法业大师如此客气,慌忙正容抱拳道:“粗人不懂礼数,还请方丈佛颜宽恕!”
谷长生笑道:“人都说佛能普度众生,今日一见,果非妄言。在法业大师这尊真佛面前,连苗老弟都变得循规蹈矩了。”言罢哈哈大笑,群雄亦是哂笑不绝。
苗厚土撇一下嘴,也不理会,仍旧坐回座位上大口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