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星月漫天。
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被弦月和繁星映的格外清明,微风带着海水的咸味从远方吹来,散布在天地之间。
每天夜幕降下,地上的野原就会准时亮起来,无论迎接的是星月之辉还是飘然雨雪。
野原,中州最北方的一片荒原。
不知何时起,各个部族冒犯族规、被流放、想要隐居的人,都会跋山涉水来到这片荒原,逐渐形成了一个汇集各方各族人的部落。在这里,人们可以忘掉从前,不提过去。
而夜幕降临之时,就是野原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刻。
“虞离,今天又打了个大家伙啊。”
“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跟过去看看。”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啧啧……。”
半个多月前,野原街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自己砍了几棵树,搭上铁皮堆了一个烧烤架子就离开了。野原来人本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晚上当这个男子扛着一头栖息于野原东方碧落森的赤爪熊回到烧烤架子旁边时,野原街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又来了个能干掉赤爪熊的人,叫虞离。
今夜,虞离拖着一个巨大的皮袋走到烧烤架子前,皮袋一甩,一个黑影掉了出来,一群闲人凑过来看今天的猎物。
“切灰狼,我也能打来,虞离你这两天是不是越来越懒了,就只肯在碧落森外围晃悠?”一个赤膊大汉看清地上的猎物后翻着白眼说,旁边围观的人们也都开始热心的指责虞离懒惰,没有回应大家的期待。
“哼哼……我前几天还抓了几只喷雷鸟,是不是以后每天都得高一点,最后抓条龙来才算够勤快?”虞离笑着说,手上短刀飞快的把灰狼剥了皮切开,分成一块一块,插上削尖的木棍后放在刚点燃的火上烤了起来。
“龙那东西就不用了,一百多年前就没影儿了,你下次还是往野原里面走走,抓点稀奇东西来,今天就先凑合着吃吧。”刚才翻白眼的大汉咧嘴一笑,扭过头冲站在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伙计们过来一起吃吧,虞离,肉烤的差不多了你也来吧,一起喝酒。”说完就带着十一个男子坐在摊子旁边的木桩上喝起酒来。
“好啊,留酒给我。”虞离说。片刻功夫,肉香四溢,虞离把白天晒好的海盐细细洒在烤肉上,拿了十二串来到大汉的旁边坐下:“吃,给我酒。”大汉笑着接过肉分给周围的男子,又递给虞离一壶酒。
“樾苣,每次你们守夜就这么闲坐着吃吃喝喝,不怕野原王收拾你们吗?”虞离喝了口酒。
“有什么关系,野原有野王老大料理着,哪个笨蛋敢惹事?我们守夜这么多年都是乐乐呵呵的,你看这街上多热闹多和气。”樾苣一边看着不远处赌档上的两帮人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一边笑呵呵的说。
樾苣连带身后的十一个男子,是野原王麾下的野原守夜营卫士,守夜营分为六个小队,每晚都要出一队在野原街夜巡,防止发生意外。樾苣是守夜营三队的队长,虞离第一天到野原街就遇上了樾苣队夜巡。而当晚樾苣看见街上新来了一个能抓到赤爪熊的男子,就马上停止了巡视,拉着队员们在虞离的摊子上吃吃喝喝直到赤爪熊肉一丝不剩,还跟虞离交上了朋友,此后经常光顾虞离的摊位。
虞离和樾苣等人边吃边聊,中间还穿插着有野原街居民前来买灰狼肉,转眼间二百多斤的灰狼肉已经卖出去大半。
尽管灰狼不是什么奇珍异兽,与赤爪熊和喷雷鸟这种类妖之兽相比更不值一提,但也是凶猛嗜血的野兽,尤其在碧落森这种行动不便地形复杂的地方,一般人连进都不敢进去,别说捉捕捉猎物了。
“虞离,哪天闲了我们一起去碧落森搞个大家伙,再抓几头赤爪熊什么的。”樾苣吃的满嘴流油,吧唧着嘴跟虞离说。
“万一你被熊爪子拍晕了岂不是很麻烦?”虞离笑着说。
“白痴!我要是认真起来,干掉几头赤爪熊有什么问题?”樾苣大声吼道,但声音没有怒意,还哈哈大笑。
“为了吃个肉而已,犯得着豁出性命嘛。”虞离撇了撇嘴。
“虞离!你以为只有你厉害吗?打头赤爪熊了不起了是吧?”坐在樾苣身旁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猛地站起来说。
年轻男子叫宣祁,樾苣所属夜巡队副队长。半个多月来,宣祁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最敬重的樾苣会如此欣赏眼前这个刚到野原来的中年男子,更对虞离毫无敬意嘻嘻哈哈的态度非常不满。
以樾苣的能力,干掉几头赤爪熊并非空话,这是宣祁曾经亲眼看到的,所以他对虞离的调侃非常不满。
“臭小鬼!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樾苣对着宣祁的脑袋拍了下去,然后跟虞离碰了一杯酒:“这个小鬼心高气傲,不过有本事不是假的,以后有机会你也带带他。”
虞离笑着把酒喝了下去,并没有在意。
“抓熊的大叔,我要一块肉。”虞离和樾苣杯来肉往吃的不亦乐乎,忽然面前站了一个少年。
“自己去拿吧。”虞离接过少年手里递来的三个铁钱,指了指后面的烤架。
少年到了烤架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虞离和樾苣等人正背对着自己喝酒吃肉,就拿了三块灰狼肉一溜烟跑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野原北方海岸,一处名叫余生涯的靠海悬崖上,有一座破旧的木屋临风而立,面朝大海。
野原街口,三个小小的身影快速闪出,向着余生涯的方向跑去。
“小鱼哥,你确定那个抓熊的大叔不会跟来吗。”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边跑边问。
“你怕个屁啊,那大叔在跟樾苣队长他们喝酒,哪会这么快就喝完!你看谷子就没你这么多话。”被叫小鱼哥的,就是刚才拿走三块灰狼肉的少年。
“哈哈,有什么好怕的,小鱼哥说抓熊的大叔占了我们的屋子,我们去屋子里拿点东西当补偿呗。”叫谷子的少年是三人中最年幼的一个。
这三个小孩都是野原街上的孤儿,最大的叫陆鱼,今年只有十三岁,却已是野原街上人人头疼的小无赖,平时经常带着十二岁的海菜和十岁的谷子偷鸡摸狗打架,因为陆鱼坏点子很多,加上身手灵活,所以野原街上多数人提起这三个恶童都是一脸无奈。
在虞离来到野原街之前,余生涯上的木屋本来没有人居住,后来被陆鱼、海菜和谷子偷偷当成了秘密基地。他们把偷来的东西、打来的猎物都放在木屋里,但虞离来到野原之后,占了那间木屋,把他们的宝贝全都打包扔在了余生涯下,陆鱼在第二天晚上听到谷子的报告后摩拳擦掌要带着海菜和谷子前去算账,却在野原街看见虞离把一头赤爪熊放在架子上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鱼决定算账行动延期执行。
随后三人每天晚上观察虞离的动态,直到确定虞离每天都要烧烤喝酒到后半夜,才决定今晚行动,去虞离家拿点“应得的补偿”。
“小鱼哥,能一个人干掉一头赤爪熊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你要不要再深思熟虑一下?”海菜因为长时间奔跑,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好惹就不惹呗,但是他这种有点本事的人家里肯定有宝贝,咱们偷偷拿点东西出来他又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你说对吧谷子。”陆鱼从小上蹿下跳爬高上低,体力很好,从野原街跑到海岸不喘气也没流汗。
“哈哈,有什么好怕的,小鱼哥说抓熊的大叔占了我们的屋子,我们去屋子里拿点东西当补偿呗。”谷子呼哧呼哧的说。
“停!!”
三人跑到余生涯下,陆鱼大喊一声,三人一同停下了脚步。
“海菜、谷子!”
“噢!”
“不知道是什么的宝贝就在前面,冲啊!”
陆鱼一马当先,拳头朝天带着海菜和谷子向着涯顶,披星戴月冲了过去。
余生涯上的木屋面朝大海,不停拂动的海风吹到涯上、吹进木屋,一轮明月和满天繁星映下皎洁的白色光晕,照亮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也照亮了一个少年的脸。
少年斜靠在木屋二层的窗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任海风吹拂自己的脸。
小时候,少年经常趴在父母的身上,即使偷偷拿走父亲最喜欢的短剑或者弄断母亲的发簪,也没有受到过一丝责骂。而当时,很多叔叔围在自己身边,抱着他骑马、游泳、练武,大哥经常给他讲中州的奇闻,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听起来很有趣、很厉害,而二哥喜欢在自己的房间翻着厚厚的书册,是个正经的小大人,所以小时候少年不喜欢二哥,觉得他不陪自己玩。
大哥和父母死后,一向少言寡语的二哥突然变得积极起来,经常陪在少年身边,把书册中的故事讲给少年听,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少年度过了那段最伤心的时光。虽然那些故事并不都那么有趣,可是看着二哥每次竭力陪伴自己的样子,少年都感觉到很温暖。
身边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直到二十多天以前的夜晚,一直给他表演魔术、教他戏法的叔叔突然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拉着他上了一架马车远走而去。这个叔叔就是虞离。
一夕之间,少年的生活全变了,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围在身边,再也没有灯火通明的夜晚,只剩下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水和彻夜不断的海浪声。
几天了?十五天?二十天?少年心里默默盘算着,他现在晚上也不想点灯了,摇曳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照进他的心里,只能让他感觉周围更加黑暗。
少年伸了伸腿,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从窗口透进来的星月之光映的天花板上的木头纹路歪七扭八,昨天是数到了哪条?少年皱着眉心里想着。
突然,天花板的纹路清晰了起来。少年揉了揉揉眼睛,才迟钝的发现这片柔和、皎洁的光是从木屋一楼传来的。
“辉夜珠吗?谁把它拿出来了?”少年下了床,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处,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兴奋莫名的挥舞着本来装在铜箱里的辉夜珠,还有两个身影趴在铜箱上扒拉里面的金银珠宝。
“小鱼哥,抓熊的大叔不是一般人啊,这些珍珠宝贝……好得很啊!”海菜头上戴着个金环手里拿着一堆金银器具,词穷了。
“搞不好这家伙是哪个部族的要紧人物,把部族的宝贝偷了个一干二净才躲到野原上来的,动作快,多拿点拿完快走。”小鱼拿着辉夜珠照向箱子里,满脸压不住的兴奋。
“哈哈,小鱼哥说抓熊的大叔有宝贝果然没错,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谷子的手很小,手里抓满的珠宝金银早已经拿不下了,但还是在继续左一抓右一抓,也不管手里的东西一边抓一边掉下。
“谷子你个笨蛋,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走一些,别说不会挨饿,以后想吃什么都行。”海菜撇着嘴说。
“你们两个都是白痴!有了这些东西还想着吃,你想干什么都行!”陆鱼对这两个没见识的小弟很无奈,手舞足蹈的跟他们讲这些宝贝的妙用。
陆鱼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眼光无意间扫到木屋二楼的阶梯。
然后声音就停止了。海菜和谷子也顺着陆鱼的眼光往上看去。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
“啊啊啊啊啊!!!”陆鱼、海菜和谷子同时捂着脸大叫。
“啊啊啊啊啊!!!”陆鱼声音越来越小,看清楚之后恢复了一副无赖像:“啊个屁啊你们,看清楚那只是个小鬼而已,看把你们吓得!”陆鱼发现楼上的少年并非鬼魅,马上严肃的对海菜和谷子说。
“哎呦,小鱼哥说的果然没错,真是个穿白衣衫的可恶小鬼,不过这小鬼看着比我们两个大啊。”谷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喂!你是谁,干嘛鬼一样走路都没动静?”陆鱼气愤的质问楼上的少年。
“呃,那个,你们是来偷东西的吗?”白衣少年觉得楼下的小子有点愣,做小偷还能这么气势汹汹的质问别人。
“哈哈哈!偷什么东西,你再乱说我揍你啊!”陆鱼看着瘦弱单薄的少年,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鱼哥,咱们还是拿了东西快走吧,万一耽误时间久了抓熊的大叔回来就不好办了。”海菜脱下外衫兜了满满一兜金银珠宝小声对陆鱼说。
“哼哼,那抓熊的大叔来了我也不怕,一样揍他,为他着想你可别乱说话啊!”陆鱼指着少年。
“抓熊的大叔?虞叔叔?”白衣少年歪着头想,想起起十几天前虞离曾经拿了两个熊掌让他吃。“你们是野原的人吗?”白衣少年问。
“我才不管他叫什么,别以为能抓到一头赤爪熊就了不起,等我再长大一点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破木屋里?跟抓熊的大叔一起来的吗?怎么从来没见你出过门?莫非你是被那大叔抓来的他不让你出门?”陆鱼本来想嘲讽几句,却突然想到自己很不理解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怎么能忍受一个人待在木屋里不在外面瞎跑瞎闹。
“喂,你今天死了就没机会长大了吧。”木屋的门突然被打开,虞离出现在门口,盯着陆鱼轻声细语的说道。
声音虽轻,却让陆鱼三人仿佛瞬间脑袋一晕,如同仿佛掉进了冰窖里,背上感到一阵寒意。
“呃呃呃呃呃呃。”陆鱼扭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虞离,嗓子里像卡了一根大鱼的鱼刺憋不出话来。
“小子,野原的规矩,你偷了我的东西被抓到,就得任我发落,要不要我把你做成鱼饵扔到海里钓鲨鱼?”虞离面带微笑的说道。
一脸微笑的虞离身上不停散发着厚重的压力和杀气,此刻在陆鱼三人眼里看来对面的人仿佛是从幽冥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海菜浑身上下夸张的哆嗦着,而最小的谷子早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你少得意,不过抓了头赤爪熊而已,老子不怕你!海菜谷子别怕!看我收拾他!”陆鱼鼓起勇气安慰吓坏的海菜和谷子,冲向在门口站立的虞离一拳打出。
虞离伸出右手抓住了陆鱼的拳头,把他提了起来。
“小子资质不错嘛,这么屁大点就能打出这么有劲道的拳头,啧啧。”虞离拎着陆鱼像钟摆一样摇晃了起来,陆鱼手脚并用乱踢乱打,却没办法收回自己的拳头。
看着挣扎无力的陆鱼,海菜和谷子迈着不停哆嗦的双腿跑了过来:“放了小鱼哥!臭抓熊的大叔!快放开!”两人不停的,没有章法的乱挥着拳头打向虞离,打了半天才发现每拳每脚好像都在虞离的摆动下打在了陆鱼的身上。
陆鱼别扭的回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俩。
“对不起小鱼哥,我们是要打他不是打你。”海菜和谷子红着脸说道。
一通乱来,屋里的气氛早已不像刚刚那么紧张,虞离也收敛了杀气看着三个小鬼局促的模样。
“噗嗤。”站在二楼的白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你个白痴,小心老子啊啊啊!!!”陆鱼气急败坏的对楼上的少年大喊,话还没喊完虞离手上用力,陆鱼登时感到拳头好像被捏碎了一般,痛叫起来。
虞离收起了手上的力道,陆鱼却不敢再次出声,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像要杀人一样瞪着虞离。
“滚吧,三个小鬼跟演戏一样,看在你们这么白痴的份上我留你们条性命。”虞离把陆鱼甩出木屋,又一人一脚把海菜和谷子踹了出去。三人被丢出去后愣了片刻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捡了一条命,甩开腿往涯下跑去。
“溪小子,你笑个鬼啊,要不是那几个小子是白痴碰到了我布下的惊咒,我还不知道有人闯进屋子了,你还跟他们聊天,进来的是恶人宰了你怎么办?”虞离撇着嘴捡起被海菜包着的珠宝丢进铜箱。
“他们没有杀我啊,何况你也不是真的想杀他们,只是拿他们玩乐,我看得出来。”白衣少年笑着说。
“哼哼还笑,你多少天没笑了?要不然明天我再把那三个小鬼抓来打一顿让你开心开心?”虞离戏谑的看着白衣少年。
“不用,干嘛还特意抓来打给我看我睡觉去了。”白衣少年听虞离这么说,有点不知所措,慌忙回屋了。
虞离看着少年狼狈的模样,嘴边挂起了笑意:“小鬼就得有个小鬼的样子,整天愁眉苦脸的像什么鬼东西。”虞离自言自语的走出了木屋,坐在余生涯边看着翻涌的海浪,把手里樾苣送的酒壶对准了天上的月亮:“敬平安。”
第二天午后,虞离把昨天剩下的灰狼肉热好放在了桌子上,冲楼上大喊:“溪小子,睡饱了就下来吃东西,我去碧落森转一圈,今天改善伙食,给你打点厉害野兽回来!”
白衣少年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小声说:“好,虞叔叔小心。”
“放心吧,等着吃好东西!”虞离哈哈一笑,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少年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拿起桌上铜盘里的烤狼腿,上二楼趴在窗边吃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少年慢条斯理的把烤狼腿上的肉撕成一条一条的,边吃边想今天是继续看云彩还是数海上的渔船来回多少次。
“喂!喂!被抓的小子!”白衣少年看着天上的云彩慢慢从西飘到东又从东飘到西,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叫喊,低头看去,原来是昨天到木屋盗窃的三个少年。
“干什么?”白衣少年看着下面问。
“你脑子有问题啊还问干什么?被抓了还不跑?我们刚才看着抓熊的白痴大叔走下涯才上来的,快下来跟我们走!”陆鱼冲少年喊道,语气仿佛在跟一个白痴说话。
“呃,我不是被抓来的算了我下去。”少年手里拿着还有不少狼肉条的盘子走出房间。
“吃不吃?”少年走到涯边,把盘子递给陆鱼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