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的大殿。

大长老暮气沉沉地坐在王座上，整个人就像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噩耗是由自己最器重的孙儿亲手送上来的。

第二防线沦陷，总督克鲁鲁殉国，广阔的大后方无任何天险可守，魔兽们长驱直入，肆意妄为。

大长老看着失神落魄站在下面，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耶律云，心中十分的悲愤，又十分的暴怒。

“为什么？”大长老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

耶律云神情恍惚地抬头看了大长老一眼，又慢慢低下首，明明送上去的报告上对于第二防线沦陷的原因分析写的一清二楚，他不明白为什么大长老还要在询问一遍，耶律云嘴角勾起一丝无声的嘲笑，难道已经老到连分析报告都不会看的程度了吗？

想起报告上的分析，耶律云心里的自嘲声音更大了，他觉得这简直就是精灵女神在向他开玩笑，今天莫不是一年一度愚人欢乐的日子吧，一个士兵的贪生怕死，悍然杀害了营地指挥官，直接导致营地节点的失守，然后是整条战略缓冲线的溃败，第二防线沦陷，一系列连锁反应竟只是因为一个士兵的贪生怕死？！

现实还真的像是一部烂俗的三流话剧。

耶律云真的想跑出去大喊，你们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把话剧停掉！我不想演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人生。

“我在问你，为什么？”

耶律云下意识地想用嘲讽的语调把分析报告上的内容背一遍给大长老听，但是突然间他警醒过来，大长老并不是在问自己第二防线沦陷的原因，年老并不是意识倒退的理由，身为精灵国的最强者，在某些方面他的意识可能比年轻人更加机敏，耶律云知道，自己的爷爷并不会用“为什么”来一味迁怒别人，分析报告在他手里，他完全不需要自己用直觉再复述。

理性往往比直觉更可靠。

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消沉！

“我，没有办法了，我们已经没有路了。”耶律云苦笑，他何尝不想自己振作起来。防线外的生活是把他的心性磨炼得坚硬，带着复仇的强烈意愿他可以不惧生死，因为那时候他知道，就算自己死了，复仇的火焰也会从爷爷手里传下去。

但是现在，复仇的种子没有存留的余地。

“如果是绝地，如果一定会死，那么你应该抱着勇气与决心去死。”大长老盯着耶律云，“我之前就教过你。”

“如果放在话剧里，这时候主角就应该神色一凛，如同醍醐灌顶般醒悟，然后迎来胜利的结局吧。”耶律云自嘲地想着，但是现实永远是现实，而自己，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愤勇的少年了。

“宣传。”大长老的声音依旧沙哑，“如果说之前是要举全国之力，那么现在全国每个人都要拿出自己的性命了。”

“马上，你就去市政厅接管宣传工作，我们的时间远比不多了还要不多了。”

“那军机处……”耶律云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自己闭了嘴，他感觉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军机处，那种东西已经没用了，我们所有的防御力量已经一败涂地了，内地军队在魔兽的爪牙下能坚持多长时间？”大长老摆摆手示意耶律云离开，“我们已经没有防御了，剩下的，只是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