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的午后,宁州的天气逐渐炎热,州府建宁的街道上行人比以往稀疏许多,平日里在大街小巷乱窜的狗也大多老实的待在树荫下,眯着眼吐着舌头。
守备司衙门座落在城北,虽说主管一州兵事,但因宁州地处东部,远离兵戈,已太平多年,守备司衙门平日里没多少事务,门口罗雀。
衙门偏院的一间房内,产自潞州的上好茶具摆放在茶几上,香气四溢,诸葛敬云耷拉着脑袋倒在躺椅上,哼着最近流行的小调,一手轻轻的摇着纸扇,扇面上绘着冬日雪景图,从落款看出自著名画师明若水之手。
“长史大人?”一个士兵来到门前,低声询问着,生怕打扰到诸葛敬云。
“什么事啊?”诸葛敬云语调拖的老长,官腔十足。
士兵小声说道:“外面来了两个州学生,说要投军。”
“哦”,诸葛青云放下扇子。
这年头士人投军并不是特别稀罕,却并不多见。除了凤毛麟角考取太学外,大多数州学生都会选择去衙门当小吏,挣点薪水养家糊口,有些家庭背景过硬的学生,则会去做官员的幕僚。
诸葛敬云闲着没事,就让小兵去带二人进来,自己整了整官服,坐到了房里正中的官椅上。
不一会,小兵领着两个年轻人进屋来,诸葛敬云混迹官场三十余年,经验老道,修为深厚。目光轻轻一扫,就把面前两个州学生猜的八九不离十。
二人并排站立,都显得有些紧张,眼神拘谨,腿绷得笔直,手臂微微发抖。一人阔脸小眼,体格粗壮,有几分孔武之姿,另一人相比之下则差的多,皮肤白皙,面目清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两人倒还懂些礼节,先是躬身行礼,随后自报家门,粗壮的那位自称范安国,长山人氏,清秀的那位自称宇湛,广安人氏。两人各自掏出一份折叠的很仔细的书信,轻步上前,放在诸葛敬云面前。
两封信都是州学的教谕写的,大致是该学生在州学三年间表现优秀,希望长史大人能够给两个学生报效朝廷的机会。
诸葛敬云把信捏在手里,开口道:“两位对兵事有何了解?”
叫范安国的那位学生支支吾吾两声,诸葛敬云没听清他说些什么,倒是叫做宇湛的那位口齿利落的答道:“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妄谈,敢问大人所说兵事具体所指?”
“能否骑马射箭?”
两人俱摇头。
“知道如何安营扎寨吗?”
两人再次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两个学生几乎一无所知,诸葛敬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士人投军几乎都是做幕僚文吏,也不需要懂得带兵打仗。
“你们可有亲朋在军中?”诸葛敬云放下手中的书信,眯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