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驹胸口堵得很厉害。他准备了许多话,齐侯一直不发言,他现在决定全部说出来。
成与不cd要求个结果,今日只希望把心中所想通通讲清楚。
“六弟入晋时还没有昭陵会盟的闹剧,咱们国内又初见成效,根基不稳,忌惮晋国理所应当,可如今,六卿之争已蚕食掉晋国的国之根本,它衰落的同时也正在逐渐被边缘化,而咱们这些年休养生息,大力发展,羽翼已丰,只要稍有动作,便能推那些犹豫不决的国君们向前一步,狠下心来舍掉晋国。”
“至于真心亲近晋国的国家,也只有鲁国而已。晋国自身难保,区区鲁国又有何惧。”
“咱们若让六弟继续呆在晋国,他人就会以为我齐国胆小怕晋,不仅有失大国身份,更是将诸侯推向了晋国。”
“六弟为质子已满四年,此时要人,既不失礼、被人说冲撞晋侯,又能让诸侯包括晋侯明白如今我齐国并不怕谁,我齐国才是天下最强者!”
慷慨之词绕梁不绝,世子驹目光坚定,字字如山。
天下最强者么?
齐侯心头一荡。
两岁继承兄长君位,幼子无知,初登大位被崔氏、庆氏所挟,形同傀儡。后来崔氏灭、庆氏退、栾高逃,隐忍十六年终于结束大臣专权的局面,亲理朝政。
晋楚媾和之际,在晏卿等人的帮助下,又用了整整二十七年才使国势渐渐恢复,令齐国得以东山再起,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就是他的前半生。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不就是为了光复桓公霸业,称霸天下吗?天下最强者,从来就是他的目标。
当今天下,晋侯小儿难敌六卿作乱,余国国君未足崛起之姿。
昭陵之会和皋鼬之盟,晋国看似恢复了对中原诸侯的领导权,实则将晋国诸卿的怠惰、贪婪以及晋国政权的整体性无能清清楚楚展现在了天下人面前。
盟会更是直接造成了蔡国人的失望、卫国人的怨恨和郑国人的叛心。晋国已经是徒有躯壳了,再加上南方吴国蠢蠢欲动,搅动着这本就不安的形式......而齐国正是要在这风云变幻中勇做天下最强者。
——这是他设想的后半生。所以自吕黔入晋后,他就没指望这个儿子还能回来。他也没阻止一些人的小动作,用一个儿子换取攻打晋国的由头,为了国之霸业,值得。
但那终究还是他的儿子,是吕驹重视的兄弟,所以他说出了自提起吕黔后的第一句话:“郑伯这次派来的人见了吗?”
这话和之前世子驹转变话题比起来,好像跳得更远,又是一个转话题极为突兀的人!
世子驹不明白齐侯意图,更不敢有所忽略,想着“只要有对话就有希望”,恭敬答道:“儿臣前几日迎他们入齐,现安排他们在梧台住下。”